魯團練又看看袁定珊,袁定珊則是正在很認真地看著他。
好一會兒,魯團練輕聲道:“我們去書房談。”
袁定珊點頭,和魯團練一起起身了。
魯九順沖茶湯過來了,魯團練去書架上取了一個小卷軸,他將小卷軸鋪開在了桌子上,看向了袁定珊:“書手原說建個開濟遞鋪,我本以為是書手一時沖動的,沒想你還想著這事兒呢。”
袁定珊看了一眼那小卷軸,見上面是瀉湖縣與南湖縣的地圖,她扶著桌子道:“本來我不著急做這事兒的,可,聽聞董公子與獨眼峰上的人有牽扯,我們早些把遞鋪的名聲放出去,董公子也好有個退路;我在我二舅家只是暫住一陣子,我也沒有同別人說我的身份,更沒有與南湖縣的書手錄事有來往,可我就是這么不出門,在家好好歇著都聽著了獨眼峰的事兒,可見,其實這邊也不是那么太平嘛。”
聽了這話,魯團練的眉頭便皺了下來:“書手說的是,世昌的事兒我是知道的,他書讀傻了,自己想做什么便憑一身熱血去做,全然不考慮自己家里和周圍的關系情況,我也越發的頭疼了。”
“我還聽說,我那兩位哥哥是支持董公子的,為弱者主持公道本來是一件好事兒,也是他們這等熱血男兒應該做的,只是眼下這環境不允許他們如此任性,再看看南湖縣的縣令……所以,我才想著盡快把開濟遞鋪建起來,沒地方沒人都不要緊,最主要是把開濟遞鋪的名聲先宣揚出去,章也不急著蓋,我們只要讓別人知道,不管這一片兒哪兒多出來了一支隊伍,我們都可以說他們是我們請來的建莊子的短工。”袁定珊笑笑。
魯團練便立刻懂了:“我明白了,若是開濟遞鋪動工了,一定是需要人手的,到時候把獨眼峰的人全拉過去,哪怕那里人多些,一部分人也是可以藏起來的,就算官府的人來查,只說是我們請來的人,具體他們又是什么出路,我們一概裝傻便是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魯團練在這里鎮著,就算那南湖縣的縣令想找我們麻煩,他也要掂量一下,只是這件事情進行中,團練記得要勸董公子早些抽身,并不是說咱們不管那些難民了,而是在明面兒上不能讓人看出來。”袁定珊說到這里又將視線放在了那卷軸上。
魯團練點著頭,也去看那卷軸了——他想的事情與袁定珊想的事情是不一樣的,他想的是在上面找個安全的地方,而袁定珊選的地方,肯定不在這上面,這上面的地方,當然好找,她若選自是要挑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巫馬山。
這里是瀉湖縣的地界兒,雖說獨眼峰也屬于巫馬山,但是它算是南湖縣的地界兒。
袁定珊身后站著白藏,她往山里面去,白藏便跟上了她。
她們的來的早,晨露毫不客氣地將袁定珊的褲腿染了個透濕。
前面那座小山峰上,只狼已經爬上去了,那上面什么也沒有,只有錯蹤復雜的樹藤互相纏繞著。
袁定珊挑了一棵大樹往上爬,白藏便在下面仰頭看著她——她挑了離地面最近也最粗的那根樹干騎坐了上去,不動了。
可以說這里毫無視野可言,因為她爬的太低,周圍的樹又太茂密了,只是袁定珊并不想觀看這周圍的景象,她只是挑了個地方感受一下這周圍的地形。
她不知道只狼和白藏知道不知道,她當初去尋三目山墳集村兒時并沒有防備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眼里自己是如何找到那個地方的,而看到了韓密云,袁定珊便不想對自己身邊的人太過坦白了。
巫馬山的整個走向結構圖在她的腦海里展開了,這片大山里也有一處空白的地方,袁定珊知道,自己的“開濟”遞鋪就應該建在那里。
她特意用了魯提轄名字,她就是想讓魯團練毫不猶豫地支持她,因為魯提轄是烈士,因著魯提轄的事情,魯團練也很快要被提拔了,想來董家也會更上一步的,只,那就是魯家與董家的事兒了。
接下來她還要驗證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是她不帶路,白藏和只狼能不能尋到她腦海里那片空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