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一直在關注著他們兩個。可惜那次在周府抄家時無意中聽到的話,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參透,就跟他隨身攜帶的那個小盒子,以及那個小巧的陀螺一樣。
他嘗試著自己用木頭削制成陀螺,找外面的能工巧匠制作陀螺,不管他如何努力,制作出來的陀螺在旋轉一會兒之后,都會因為力竭而倒。
沒有一個能夠像那個小巧的陀螺那樣,能夠一直這么旋轉下去!
這個不解之謎,他同樣沒有參透!
茶樓里一共十四具尸首,全部是刀傷,且都是一刀斃命。兇手下手十分狠辣,毫無顧忌,且不止一人,而是樓上樓下,幾乎同時動手,見人就殺。
這當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預謀殺人。
沈煉辦案很認真負責,手下查勘的現場,他都要一一去仔細看上一遍。這個時候,其他人反而就沒啥事了,殷澄大大咧咧地在臨窗的位子坐下來。在他身邊,站著幾個小旗,都是辦完了差事,聚在殷澄身邊奉承。
殷澄的人緣一直很好,本身也是老資格的錦衣衛,各種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十分靈通,故而閑暇時,這些小旗既是奉承,也喜歡聚在他的身邊,聽他各種吹牛擺譜,打屁聊天。
凌云凱帶著凌風和凌雨,在茶樓里轉悠著,其實也是在查勘現場,興許能琢磨出一些沈煉忽略了的線索。
羅飛羽則是在看著茶樓,心里琢磨著郭真被殺這件事。不遠處殷澄的聲音像是一陣風一樣,在他耳邊吹拂而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飛羽心里猛然一震,耳朵里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圣上,如花似玉的小太監,劃著小船,震動什么的。
他不由得回過神來,只是聽了這么兩句,就緊皺著眉頭,走了過去,低聲說道:“不要亂說!小心禍從口出!”
殷澄一臉的滿不在乎,仍舊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說說道:“這是京師都傳開了的事,說說而已,有何不可……”
可是他的話卻越來越小,直止完全停了下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羅飛羽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立時心里一沉。凌云凱手里拿著筆,正在他的無常簿上疾書。沒聽到聲音了,他很奇怪地扭過頭來,說道:“說呀!繼續說呀!怎么不說了?”
他的臉上不是在鼓勵,而是帶著陰鷙。剛才他在沈煉手上吃了個大虧,現在他可算是在殷澄的身上找了回來,而且他還更進一步,把殷澄的話給記錄到無常簿上!
這些妄議當今圣上和九千歲魏忠賢的渾話,一旦真個兒較起真來,殷澄即使不被杖斃,也會脫一層皮!
殷澄這個時候也知道事情鬧大發了,愣愣地,臉上百般悔恨交織,手足無措。
“怎么回事?!”沈煉從樓上走了下來,沉聲問道。
殷澄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向沈煉。羅飛羽悄悄移動腳步,攔在凌云凱和殷澄之間,心里暗自擔心,凌云凱真正要對付的,不是殷澄,而是沈煉!
“怎么回事?”凌云凱揚揚手里的無常簿,得意地說道,“錦衣衛總旗殷澄說,圣上帶著如花似玉的小太監,泛小舟調笑作樂,寶船傾覆,九千歲落水,禍及圣上。百戶大人,你手下的總旗如此妄議圣上和九千歲,真是吃了豹子膽啊!”
“混賬東西!吃了點酒,就在這里胡言亂語!”沈煉沖著殷澄怒聲喝斥,然后轉向凌云凱,說道:“給我個面子!這是我御下不嚴,讓他酒后胡言!這個案子,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