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之回了房間一晚上不知吐了幾回了,胃里東西都像是倒空了,又不想驚動別的人。
奉壹無法便自己跑到膳房,那廚娘們預備好了明日一早要用的東西便都離開了,只剩下一個小娘子還在收拾物什。
“你是誰啊?”那小廚娘眨巴著眼睛問道。
“我是太女君身邊的人,來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吃食。”
奉壹站在膳房外看著那廚娘將外頭的桶和筐都擺好。
“太女君要用些什么嗎?”小娘子問道。
“煮碗清粥吧。”奉壹靜默了半刻后道。
那小娘子點點頭便重新將膳房里的燈點了起來。
她蹲下身看那柴火,里頭還有些余溫讓她皺起了眉,不過也沒多想便生起火站了起來。
小娘子說自己叫歡儀,奉壹也是自報家門,歡儀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手腳倒是麻利。
切著那青菜利落整齊,生火燒水也是極熟練的,二人便攀談起來。
“誒,你們東宮平日里飲食都是這般油膩辛辣的嗎?”看著升騰起來的熱氣奉壹問道。
“自然不是,皇太女口味清淡,除了甜食便不愛什么味道重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特意叫我們做了這一桌菜,”歡儀也是摸不著頭腦,問了柳微之的忌諱便往里頭擱了些蝦仁提鮮,“太女君也不愛辛辣之物嗎?”
奉壹撇撇嘴:“反了,恰巧是喜歡得很。”
“啊?那為何……”歡儀眨巴著眼睛,鵝蛋似的臉上那疑惑的神情十分明顯。
“但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就算是喜歡,從前在府里夫人也不叫他多吃。一吃便壞了胃,吃多了便會吐出來,人的身子哪經得起這么折騰。”
“我看貴人們的飲食都十分精致,怎么太女君的腸胃還會不好啊?”歡儀最后下了些青菜便準備將那粥盛起來。
“家里有人伺候自然沒事,”奉壹聞著那清粥的味道只覺得香氣撲鼻,也高興起來,還夸了歡儀兩句,“只是當時在臨譙做官的時候,碰上每年旱澇時候便得到地里去,最難受的一次得有兩三天沒吃上東西,長此以往腸胃能不出問題嗎?”
歡儀似懂非懂,只覺得臨譙這地方過于遙遠了,二人將那粥端了出去便重新將膳房里的燈盡數熄滅。
二人交談許久都沒注意到那膳房角落里還蹲著一個人。
那飯菜是不合謝梓材口味的,到了戌時她自己倒是餓了起來。
秋吟出去查沈全的事了,她便想著換個地方清凈一下便自己跑到膳房來煮了碗湯面。
這樣的事她小時候總干,蹲在膳房角落里,在昏暗的視線里吃下東西,她本來已經吃完了,碗里的湯都冷了下來,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于是她便蹲在此處將兩人的話聽了個遍。
合著她是讓柳微之吃到了想吃但不能吃的東西啊?
一時氣結,又聽到后頭奉壹的話便皺起了眉。
按理說他們這樣的世家子,出京做官會去邊遠地方的本就在少數。就算去了,也該有家族人照應。
當年去臨譙,謝梓材還以為是他故意想躲著她,現在看來他自己倒是吃了不少苦頭。
她癟了癟嘴將那碗殘湯擱下便直接走了出去。
謝梓材實在是壓抑了許久的怒火才讓自己不至于露出怒容走進了柳微之的住處。
他正倚在床邊看書,昏黃燈光下一切顯得靜謐安寧。
看著今日將局勢攪得混亂不堪的人如今卻是沒半點反應,見她來了還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兩人仍舊是安心躺在榻上,謝梓材孩子心性自然是不會去提男女之事,柳微之當然也就裝作不知道。
所以謝梓材知道,柳微之對她是有芥蒂在的,也正是因此,他們之間還沒有什么夫妻情意。
“微之哥哥,”謝梓材突然出聲,將自己捂在被子里抬起頭看著躺在身側的柳微之,“你今天為什么會出現在大理寺啊?”
“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