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有一商賈控告其收了貨款未曾交付貨物,現下壓在京兆尹,”秋吟嘆了口氣,“若是在刑部咱們還能做些事,可京兆府尹高筱……”
是高家的人。
“這案子鐵定是查不清楚的,就不知道林堯升能不能活著出來了,他手頭的證據也不知道……”秋吟擔憂。
“不論如何,得先保住他,”柳仁沉靜道,“我先想法子,穩住老三吧。不過林堯升的事那么快就傳到他們耳朵里,要么是老三的軍隊里,要么就是跟隨的禁軍里,一定有人泄密。”
柳微之點點頭問道:“高筱……動得了嗎?”
“高筱姐姐脾氣最是不好了。”謝梓材把玩著堅果,噘著嘴嘟囔道。
“不過高家,倒是有一人可用。”秋吟沉思了一會兒后道,眾人對了對眼神心下明了。
臨走的時候秋吟將柳仁送至宮門前,柳仁回身拱手道:“先前所托之事已有了眉目,時機成熟便會動手。
秋吟再謝拜下。
柳仁還捎來一些柳徽和柳復叫他帶來的東西,多是藥材。
“這樣子像是我東宮會薄待他似的。”謝梓材站在一邊癟嘴。
秋吟笑卻不語。
“今兒個太女君一直在書房里頭嗎?”
往外走了兩步謝梓材問道。
“是,午后問我尋兩本書,我記著您的書房里有,讓他取去了。”
“哦。”
正閑適走著步的謝梓材突然一頓,而后暗叫了一聲“壞了”,就急忙朝著書房走去。
“公子,你看是這本嗎?”奉壹從高處取下一本,吹了吹上頭的灰問道。
柳微之點點頭看奉壹將書收好,余光卻見到那桌案上擺放的紙墨跡顯然。
正在他伸手捻起那張紙時,耳邊便是一聲“別”。
后頭一個字硬生生被謝梓材自己咽了回去,因為柳微之已然看到那張紙,轉過頭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她了。
“殿下,”柳微之將那紙轉了面兒,正對著她笑道,“畫技古拙,頗有意趣。”
她勉力笑了笑,一張臉難看得很。
今兒個一早她便來做功課,來日還要交給太傅的,結果想事情也是心煩,便信手開始涂鴉。
那上頭赫然畫著一匹短腿的小馬和一頭狀似老虎的猛獸,那老虎對著小馬張著嘴,也不知是要叫出來嚇唬小馬,還是想一口吃掉。
那那老虎尾巴,是刻意畫成了個柳枝的形狀,便顯得這老虎更加不像是虎了。
“我……”她扭扭捏捏走了進去將那紙拿過來藏在自己背后,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我不想做功課。”
“那臣陪你做。”
謝梓材有苦說不出,整個下午柳微之就坐在房間里捧著書看,謝梓材坐在桌案前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他便看過來一眼,弄得她都不敢亂動。
且柳微之偶爾過來看上幾眼,有時皺眉,有時抿唇,讓謝梓材心驚膽跳,倒比太傅在她身旁還讓人冷汗直流。
小到字的筆畫走勢,大到辭典修飾,柳微之聲音輕柔,時不時還上手來教她,讓她覺得魔音繞耳。
一下午倒是硬著頭皮做完了好些功課,若不是秋吟探視林堯升回來,這事兒還停不了。
柳微之轉過頭看謝梓材松了一口氣,對上他的眼神又假裝正色苦惱在紙上寫字、
眼角余光里,謝梓材見到他些微笑意。
林堯升倒是暫且無礙,證據也還在他手里頭。
“不過他說,必得讓他與沈侍郎見一面,他才能將證據拿出。”
一時間眾人不語,秋吟便只好做主先叫人在京兆尹大牢周遭先看著一些。
“明日我們上街采買吧?”這時候謝梓材突然笑問道,那心思一點兒都不在林堯升上頭。
柳微之一怔,扯著嘴角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