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胡商狂妄無禮,卻不算笨,”老夫人并不知道林堯升在藏什么,但這一番事情下來也猜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冷眼看著神色難堪的喬蓁,嘴角皺紋在笑容里陷得更深,“只是他拿你當借口去做他的大事,你就該知道你在他心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斷了念想吧。”
喬蓁的所有明智在林堯升的狡黠和遮掩之下都沒什么用處,這樣的人從泥潭里脫身登天,就不會輕易被她看透。
“那里面也只是一些貴重飾品,為著你能用得上也還有一些名貴兵器,若是將軍不嫌棄就將里頭的東西留下,改日我就叫人去將聘禮箱子抬出,權當做我這一番鬧劇給將軍的補償了。”
補償。
喬蓁心中涼意更甚,抓起桌上的佩劍故意在他面前抖動了一下,劍鋒息息聲在他耳下穿過。
這般威脅,林堯升在她走后只有一抹慘笑。
若她不是喬蓁,哪怕還是這京中頭一號的貴女,他大概賠盡這十余年來積攢的全數身家也會拼死一搏。
那兩位從刀下救下他與母親的喬將軍卻是他這輩子逃不開的禁錮。他要償還恩情,也不能對他們的女兒和妹妹做出任何不堪的事。
“老爺,按您的意思,找了當日親眼看皇太女摔碎祥瑞的人,叫他們宣稱當時有一道微弱白光從祥瑞中飄出,在靠近太女額心的時候沒了蹤跡。”
林堯升點頭總算是松了口氣。
不遠處一帶著帷帽的男子四處張望了一番終于尋到了林堯升,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林堯升一個點頭,侍從關上了房門。那男子將帷帽取下,元遜露出真容看著這位近些日子在京中攪弄起無數風云的人物。
“林兄尋我,說是為東宮之事。”
林堯升淡笑著點頭而后從懷中取出一錦盒,里頭是個書冊,元遜接過之后翻閱,眼前是一些地產田地數量。
“這是……?”
“我的半副身家,”林堯升精明笑著,見元遜皺眉并不明白,便接著道,“我愿將此獻出以作修建神堂之用。”
“祥瑞已毀,何來神堂?”
林堯升也這樣想,但柳微之給他帶來的消息便是這樣。柳微之這個人啊,看似溫和重情重義,但那也只能是與他交心的人,縱然林堯升坦誠自身又有把柄在他手里,也不能完全為其信任。所以他讓奉壹帶來消息,其一是讓他幫忙在京中散播風聲,就如他方才交待喬蓁所做之事相似。其二他也想出了幫林堯升脫離魏桓生的法子。
半副身家去換一個清白家世,林堯升聽聞的時候只覺得他是真看透了自己當前的境遇。若是從前他倒不一定能換,但此時此刻他的過往不能牽扯喬家,是以哪怕是半副身家,便是全副也是一樣能付出的。
有恩有求,跟這樣的人交往起來倒復合林堯升生意人的心思。
“殿下未曾細說,只消舊事重提之時,大人能替我在皇上面前述我拳拳之心即可,”他叫人點上了熏香,這些日子莫名陰濕許多讓他有些不適應,“還有就是,此前您從高家那兒拿到的一些證據,本來不足以定高家的罪,起初是以為何空游相助,多說幾句陛下信了,也就不拘這些細節了。如今情勢,我手頭的所有證據都要交到您手上,元尚書和瓊國公或許才有機會扳回一成。”
“可若如此,昭南王勢必知道您已背叛,到時候……”
“所以還請大人看準時機,等到這半副身家的去向已定再將證據遞上。”
元遜看了看林堯升和自己手中的田產地產,最后一拜總算答應下來。
“哇……那是什么?”窗外熙熙攘攘的吵鬧人聲傳入他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