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師道的臉由鐵青慢慢變回常色,又開口問道:“華哥兒找得哪位舊識?”
曾葆華沒有答話,眼睛卻瞟向了坐在旁邊的郭豹子。他嘿嘿一笑,起身坐到另一張桌子上,跟戴承恩攀談起來。
真識趣,有眼力勁。人家聞先生已經表明態度,愿意跟隨,一塊搭伙過日子奔前程。你小子還在這里裝傻,還要保持著超然的姿態,機要事當然要避開你了。
這時曾葆華才開口道:“姓徐名守中,字知節。”
“是他?!”
“聞先生認識徐先生?”
“徐知節徐先生自小聰慧,少年以神童名滿范陽,后來成了河北名士。某聽說,劉守光兵敗之時,他與滄州馮公(馮道)一起出奔了太原,歸于先皇麾下。”
“正是。家父也是兩年前偶然得知徐先生做了翰林學士,中書舍人。現居何職,府邸何方,卻是不知。”
“而今政局波譎云詭,華哥兒貿然入神都,難道沒想過徐先生可能因為是先皇舊臣而壞了事?”聞師道問道。
“當今文人,像先生這般剛烈的,不多了。而且徐先生一向持中秉正,不結黨營私,何懼之有?”
曾葆華似笑非笑地說道。徐叔可是跟馮道混的,這位可是祥瑞啊,絕對會平安無事的。
聞師道卻聽成了另外的意思,僵硬的臉微微一抽,不知是哭還是笑。也不再追究這個問題,開始幫忙出主意找人。
“徐官人是河北名士,可去城中燕趙會館問問,應當知道的。”
“多謝先生指點!”曾葆華大喜道。
洛陽城這么大,他們一時半會真不知從何找起。總不能見人就問吧,這樣瞎找的話,不出半日,官差就要找來了,那就麻煩了。
看到曾葆華和燕小乙等人聚在另一桌,嘀嘀咕咕地議論著,又坐回來的郭豹子注視了一會,忍不住低聲問聞師道。
“先生知道他們來歷嗎?”
“知道,應該是太行山下來的。”聞師道不動聲色地答道。
“嘿嘿,先生心里透亮著。我跟太行山那伙人打過交道,知道些底細。華哥兒應該是太行山貓爪山寨的,號稱燕山營。”郭豹子身子向前微微一探,繼續說道。
“燕山營?就是當年在薊州以東的燕山結營自保,與契丹騎兵血戰十數次,幫助周太師(周德威)守住幽州城的燕山營?”聞師道臉色微微一變,驚問道。
“正是他們。”郭豹子的眼睛里透著難言的精光,憤然道:“當年契丹圍幽州城二百余天,要不是燕山營數萬男女老少在薊州的玉田、遵化與敵連番血戰,牽制策應,周太師怕是等不到官家(李嗣源)和符尚書令(符存審)帶援軍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