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珂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蒲州城在手里,那么自己這個節度使就無大過。楊彥溫要是識相,把幕后主使者招出來,還可留他一條小命。要是不識相,安一個聚兵謀叛的罪名千刀萬剮了他。
可是問題就在于,蒲州城進不去啊。楊彥溫一直在蒲州鎮軍為將,各派勢力都熟悉。而自己來赴任才三四個月,現在就是想收買城中鎮軍諸將,一時半會也不知從何下手。
“以你之見,如何奪回蒲州城?”
“小的愿為先鋒,趁夜摸上蒲州城,搶占一段城墻,掩護親軍跟上。只需奪得其中一個城門,城中形勢便可逆轉。小的猜測,這城中守軍諸將,多半是騎墻渾水摸魚,真要讓他們舉兵行叛逆之事,怕是沒這個膽子。”
李從珂從軍多年,對這些驕兵悍將非常了解,所以對曾葆華的話非常贊同。
現在新皇繼位,剛剛封官加爵安撫各鎮,正是“四海歸心”的時候。又沒有戰事和外敵,鎮軍們怎么敢輕易鬧事?隨便調幾鎮兵馬過來就能將他們碾為齏粉。他們跟著楊彥溫真的只是渾水摸魚,反正又沒有打出反叛的旗號。不管朝廷最后如何處置楊彥溫,蒲州城守軍諸將都是要安撫的。
多得一筆犒賞,何樂而不呢?
要是自己入了城,占據了一處城門,傳令各軍諸將過來點卯,到那時再不從就是違抗軍令,形同謀逆了。
這一點,李從珂相信那些家伙還是能想明白的。城里和城外,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自己在城外,這些家伙還可以托詞被隔絕了消息,無法奉命。要是自己進了城,還敢這樣說,立即行軍法。
見到李從珂動心了,曾葆華添了把柴火道:“萬一此事不成,節帥就說是下官出于義憤,私自擅行。屆時節帥再行劉牙將穩妥之計就是了。”
“曾十三,你何必如此?”李從珂動容了。你這是有功上司拿,有禍屬下背,真是新大唐好手下的典范啊。
曾葆華一臉輕松道:“小的是死過多次的人,能活到現在,是上蒼保佑,節帥大恩。而今能以一賤命換節帥安然,值了。只是燕小乙等人,跟著下官從河北輾轉各處,歷經千辛萬苦,實在不易,以后還請節帥以后略加照拂。”
看到李從珂一臉的凝重和感動,一臉平淡的曾葆華心里暗喜。這出舍生取義的戲碼,已經成功一半了,就等著自己拼死沖上城墻了。
“十三,你放心,事成與否,本帥當保你無憂。你這等赤膽忠義之士,本帥都庇護不了,有何臉面為主將。”李從珂鄭重地說道,隨即問道:“此外還該如何準備?”
“請節帥下令,暗中準備云梯,除了胡簶騎都外,再挑選五百驍勇之士。等小的僥幸掃清一段城墻,可一涌而上,控制城樓,打開城門接應大隊入甕城。”
“悉數依你,你自去準備,云梯和驍勇先登之士,我來安排和挑選。”
回到自己帳中,把情況一說,燕小乙四人急了,“華哥兒,你何必冒此大險?這才安穩幾天?”
“我們新投到節帥門下,雖然得到了些許信任,可差得還遠。現在是節帥最困頓之時,我們此時不出把力,更待何時?”
“那也不能讓華哥兒甘冒此險。我和崇義帶頭上。”燕小乙對皇覺寺之變后怕不已,說什么不肯再讓曾葆華犯險。
“沒事的。我猜這次是楊彥溫被朝中某重臣挑唆,才如此行事。蒲州城里大部分鎮軍應該是做壁上觀而已。到時我沖上城墻,他們多半是不會出死力的。所以我此行看著兇險,實際上很安全,而且回報巨大。”
“那我等也備好兵甲,隨大哥殺上城墻。”燕小乙和楊崇義說道。
“也罷,我們這伙兄弟一起上!”曾葆華知道勸阻不了,便答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