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頭子嗤笑一聲,語帶嘲弄道:“渝州府現在可是個香窩窩。爺們幾個從月前就守在城門口了,什么樣的商車沒見過。你們不是第一波,也不會是最后一波。
我看著你小子還算識趣的份上,也給你一句實話。”
衙役說著朝著被翻亂的車馬努了努嘴,面露嘲諷:“我不管你們是真帶著你家小少爺來渝州看老宅,還是打著看老宅的名頭想趕點其他說明事情。
就你們這點家底,還是就少往遠安鎮湊熱鬧的好,丟錢丟臉還是小事情,別年紀輕輕的就丟了命,到時候可沒人替你們可惜。”
衙役頭子這話委實說的不客氣。便是嬉皮笑臉如順子,再聽到‘丟了命’三個字時也是把笑僵在了臉上。
勉強壓住怒氣,又問:“差爺此話怎講。我家小公子今日只是想著留宿修整一晚,明日便要離開的。”
“呵!又是個不聽勸。”衙役頭子冷冷一笑:“既然你們想找死,爺們也不攔你。去前頭找文書登記了,每人交三十文錢的入城費就能進去了。”說罷,也不再理會眾人,懶洋洋的朝著下一波入城的車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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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留了幾人收拾馬車上被損壞弄亂的物件,自己則帶著順子江平等人順著衙役頭子指的方向朝著文書登記的地方找去。
“娘/的!這幫孫子也太囂張了!
拿了咱們這么多銀子竟然還要沖咱們擺臉色。我從前當何松鎮的衙役已夠他/娘的不是東西的了,沒想到這渝州府的更不是東西。”江平瞪著一雙眼,牙花咬的咯咯作響。
“少說兩句吧。渝州府這地界咱們可不熟。千萬不能給七姐惹事。”
“還用得著你說,老子要不是因為不想給七姐惹事,還能忍到現在,早把這孫子給揍了。”江平不屑道。
“瞧把你能耐的,可閉嘴吧。”順子白了江平一眼。
只是話雖這么說著,順子這會兒胸口也堵著氣。從前在黑鷹賭坊時,背靠著黑鷹幫的關系,他們這幫兄弟在鎮子上一直吃的開。
尋常遇上個事,一頓酒一頓肉和巡街的衙役打個招呼,這事兒多半也就過去了。便是麻煩些的,只要塞點銀子,事情辦不辦的成姑且不說,至少沒人會給你甩臉子。
后頭跟著七姐一起開鏢局做鏢師,走鏢出了何松鎮,沿路走過不少鎮縣也會碰到難纏的衙役。
但是再難纏的衙役,只要有銀子打頭,在賠上笑臉相迎。吃人嘴軟,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心謹慎些也沒有他順子混不開的地方。
像今日這樣碎銀子大把散出去,還要挨排頭吃,這么多年也是頭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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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七面色平靜,剛剛那衙役的話雖說的不詳盡,不過話里的意思多少也透出了點其他訊息。
渝州大旱三年,這漫長的三年里且不說熬垮多了商戶家族,又流亡了多少平頭百姓。又荒廢了多少土地宅地和城府。
但渝州府終究是一個偌大的州府,單論御州府境橫跨的面積,近乎是江州府的兩倍有余。期內光郡城就一十三個,旗下縣鎮村戶更是不計其數。
而就是這樣一個載體龐大的州府,眼下近乎等同于荒廢的狀態。
大康朝境內設建州府統共不過十六個。渝州府又位于中原腹地,無論如何朝廷都不可能真的放任渝州府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