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東流,浪濤拍岸,從中海最高樓的頂層寓所中俯瞰,猶如玉練橫掛。
顏懷瑜看著自己的腳尖,微微分開兩個猶如玉琢的腳趾頭,中間的縫隙可以看到對面的標志性建筑物——鐘樓。
她合攏腳趾頭,又分開,便好像夾住鐘樓在蹂躡似的,幾次重復之后,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只覺自己過份無聊,隨手拿起一旁的電紙書翻看起來。
顏懷瑜尤其喜歡紙質書的沉淀平和,但是看到顏白鷺用電紙書記筆記十分方便以后,也開始接納新的閱讀方式……其實也不算新,她猶自記得二十年前有一個年輕人在她面前侃侃而談電紙書必將全面取代紙質書籍。
那個年輕人現在已經成長為國內資本行業的巨鱷,他的觀點卻沒有實現,倒是更符合顏懷瑜那時候的看法,紙質書不會消失,只會和電紙書長期并存。
多少風流人物,看似風流,實則隨波逐流罷了。
顏懷瑜柔嫩溫軟的手指輕輕按住太陽穴,最近腦海里老是浮現一個老舊小區的畫面,郁郁蔥蔥的梧桐樹,掛著綠苔,長滿了爬山虎的墻壁,東倒西歪的紅磚圍墻,還有一棟棟六層的小樓。
她把腦海里的畫面在電紙書上手繪出來,發給下面的人去尋找中海有沒有這樣一個地方,結果還真有。
巧的是這地方竟然屬于東方商會旗下,一個顏懷瑜從未關注過的小公司正在開發的項目,未來準備打造成大型城市綜合體——集大型購物娛樂中心、高端寫字樓、酒店式公寓及國際白金五星級酒店于一體。
那個小區里的人,至少都會成為千萬富翁,現在留存的釘子戶,多多少少有些貪得無厭了,除了那個少年,他拒絕搬遷的理由讓人心酸而無奈,卻生不出半點厭煩。
把那個少年請到車里來,看著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孩子,顏懷瑜不免心生憐憫,所以她從頭到尾沒有和他談過半點關于拆遷的事情。
她本來也不關心,類似規模的項目,東方商會旗下數不勝數。
讓她驚奇的是,隨著和秦咚的談話進行,她腦海里那個老舊小區的畫面,越發清晰了,尤其是今天再次見到秦咚,剛剛在她腦海里閃過的畫面,甚至出現了那個小區角落的特寫: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驕傲地翹著小嘰嘰,繞著梧桐樹尿了一圈,周圍的螞蟻仿佛在熱鍋上爬,焦急慌亂。
顏懷瑜把這幅畫畫了下來,存在電紙書上,她看了看以后,悄悄在小男孩的小嘰嘰下面又畫了一道疤痕,以表示他的蛋蛋受過傷……被顏白鷺咬過。
顏懷瑜不禁莞爾,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自己腦海里出現的這個小男孩,會是小時候的秦咚。
這應該不是所謂的閃回現象:就是在看到某一處新場景時,覺得似曾相識,冥冥之中仿佛到過,這往往是記憶細胞暫時短路,導致大腦把剛發生的情景錯誤地存進記憶區域……這樣的說法并未得到完全的證實。
有人認為這是人腦對于其他人腦海中記憶的感知,也有人覺得是多重宇宙的量子效應影響。
遇事不決,量子理論。
顏懷瑜沒有學過量子理論,誰都知道她的修煉只是略懂皮毛,美顏養容,護身健體的程度罷了。
這樣的情況她自然難以理解,也沒有去多方咨詢,只是默默地把自己腦海里出現的那些畫面記錄下來,如今已有數十張圖稿。
那些畫面有些是重復的,有些有細微的不同,仿佛一日又一日重復的生活情境,稍許不同的視角。
秦咚這個少年給她的感覺很好,可能是已為人母,對于孝順的孩子總是有更多好感,懂得體恤父母的孩子,都有顆溫柔體貼的心,更會懂得分享和愛,不會太自私。
現在的風氣很不好,一說到男孩子孝順父母,便有人跳出來,用看似站在女孩的立場發表腦癱言論,說什么男孩只知道對父母言聽計從,影響將來的婚姻幸福,會讓女孩子在家中備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