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朱祁鈺剛剛醒過來,雖然精神頭瞧著還不錯,但是身子還虛著,不宜出門。
但是今時不同往常。
汪氏畢竟是王府正妃,就算再遲鈍,此刻也看出來,朱祁鈺是想借故進宮。
聯想起剛剛成敬稟報的消息,汪氏心中顫了顫。
看來朝中必然發生了大變故,而且看自家王爺的神情,十有**會波及到郕王府。
于是不再多言,趕忙下去準備車駕儀仗。
現在天氣漸漸涼了下來,不論如何,王爺的身子還很虛,衣裘圍爐得備上,若是再受了風,寒癥復發可了不得……
朱祁鈺是臨時出門,不講太多的虛禮,不過半炷香的工夫,便已準備停當。
臨出門時,他猶豫了片刻,沒有帶上成敬,反而帶上了興安。
前世的時候,不論是成敬還是興安都是他的心腹。
興安自不必說,自幼雖侍于他,最是忠心不過。
至于成敬,朱祁鈺卻有些拿不準。
因著他一直奉藩京師,故而郕王府未設長史。
作為王府的侍讀,成敬算是王府官當中品級最高的。
自入府以來,成敬便一直輔佐汪氏打理著王府的大小事務,辦事十分妥帖。
正是因此,前世的他,十分信重成敬。
登基之后,便將其提拔為內官監掌印太監,負責后宮的大小事務。
成敬也不負所托,讓后宮當中一直平安無事,沒讓他操心過。
照理來說,他不該懷疑什么。
但是無論是大夢一場,還是前世重生。
七年天子的點點滴滴,早已經將他這個懦弱平庸的郕王,磨煉成了一個心思深沉的帝王。
回首過往,埋在他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不外乎是直接導致自己撒手人寰的南宮復辟。
他薨逝之后,渾渾噩噩的游蕩在宮城當中。
雖然意外知曉了不知多少宮廷密辛,但是對于這件事情的內情,卻依舊瞧的不甚分明。
一則,此事策劃之時,他還在位,大多準備自然是在宮外。
宮內知曉內情的,除了直接參與的曹吉祥,恐怕就只有孫太后和自家那位皇上哥哥本人。
二則,雖然南宮復辟十分成功,但兄弟鬩墻,皇位相爭,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
便是知道幾分內情的,也不敢多言一字。
因此即便是朱祁鈺自己,至今也不知道,其中來龍去脈具體是什么。
但是話說回來。
這世上之事,只要做了,便會留下痕跡。
他登基之后,后宮諸事皆委于成敬之手。
宮中幾處緊要地方,也都是成敬舉薦之人擔當。
這其中,就包括南宮復辟的主要參與者之一,曹吉祥!
前世,成敬是在五年之后病逝。
并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南宮復辟和他有所牽連。
但是經過了南宮復辟的朱祁鈺,卻不得不多想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