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此一錘定音,天子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命寧遠侯任禮,禮部尚書胡瀅二人,再持朕和圣母的家信,前去宣府迎復太上皇。”
直到一干大臣走出武英殿,他們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這事情,真就辦的這么順利?
說讓天子寫信,天子就寫,說讓天子委屈求全,天子就真的沒再多追究,說讓寧遠侯去迎復,就真的讓寧遠侯去,甚至連多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真的是他們認識的天子嗎?
但是,無論如何,天子既然讓步到了如此程度,大臣們也不可能再有何異議,只能各自分頭去辦了。
宮里那邊,自有焦敬等人去交涉。
事實上,站在孫太后的角度,她更加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早點回來,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阻礙。
甚至于,焦敬和任禮進了一趟宮,不僅帶回了孫太后的書信,還帶回了錢皇后的書信。
這位在后宮當中,幾乎已經沒有什么存在感的端靜皇后,在得知了丈夫到了宣府,卻遲遲不肯回京的時候,頭一次邁出了宮門,親自將自己匆匆寫就的書信,和近些日子,剛剛縫制好的衣帽,都送到了慈寧宮,一再叮囑任禮等人,務必要將太上皇接回來。
于是,滿載著整個朝堂所有人的期待,禮部尚書胡瀅老大人,和中軍都督府都督寧遠侯任禮,在第二日,一同離開了京城。
當日傍晚,內閣。
王翺一如既往的將一份份奏疏貼上小票,命中書舍人送到司禮監去,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心中嘆了口氣。
最近的京城,著實是不平靜的緊。
太上皇將歸,整個朝堂,都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即便是天子這次如此配合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緩解。
風暴,正在醞釀,只是不知道,會從哪個地方,率先爆發……
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王翺回過神來。
這種聲音,他很熟悉,是俞士悅。
這位新晉的次輔大人,永遠精力充沛,好似有使不完的勁兒一樣。
每次見到他,王翺總忍不住發出感慨……
年輕真好!
將身子擺正,恰在俞士悅進門的那一刻,王翺恰到好處的站起身來,露出一絲笑意,道。
“仕朝來了,有什么事情嗎?”
俞士悅走進公房當中,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和王翺寒暄一番,而是徑直走到案前,慎重的開口,道。
“首輔,出事了!”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份奏疏,未曾翻開,但僅看標題,便讓王翺的瞳孔驟然收縮,原本稍有些放松的心神,瞬間繃緊起來。
上面寫著……
《請太子出閣疏》!
王翺翻開奏本,越過所有的內容,將目光落在最后的落款上。
兵部車駕司署郎中事主事沈敬!
官職不高,但是,他有一重特殊的身份。
這個沈敬,早年間曾是吏部尚書王文的幕僚,后來王文升遷之后,他才被調入兵部任主事。
那么,這份奏本到底是誰的意思,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