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樂了,“你這丫頭……”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視線轉向傅小官,問道:“剛才聽你說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這應該是一首詞里面的一句?”
傅小官并不認識秦老,但這老人雖然穿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自有大家風范,再加上他笑稱董書蘭為你這丫頭,身份必然高貴,想來是董書蘭的長輩。
所以傅小官慎重的對秦老行了一禮,接過小二手上的茶壺,一邊斟茶一邊笑道:“偶有所感,我是第一次在這與董姑娘相遇,那時孟浪,得罪了董姑娘,卻也因此醒悟,故覺得這便是人生如夢了。”
“所以你得好生謝我。”
董書蘭與傅小官已經有幾分熟悉,說起話來便很是隨意。
“當然,你看,我有了好酒可是首先請你品嘗的。”
“你今兒個可沒酒,我明日啟程回上京,那你現在作一首詞給我可好?”
“這……你可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
傅小官說著想了想,對小二說道:“幫我取筆墨紙硯來。”
秦老本以為他會退卻,董書蘭本是一句玩笑,作詞這種事情可并非隨手拈來,而是要醞釀組織,一首好詞甚至要多次打磨——所以董書蘭給秦老看過的那兩首詞,董書蘭說他是一揮而就,董老是不太相信的。
臨場寫詞這種事情很多,但事實上那些詞平時都已經在揣摩。
此刻董書蘭以明日啟程命題,這便是一首送別的詞,且看這少年如何寫來。
依然是春秀磨墨,傅小官提筆細思。
天字一號房的門打開來,曲記家主曲尚來走出,他本是準備下樓去迎接董書蘭和秦老,卻沒料到二人此刻正坐在外面。
他走了過來,正要打聲招呼,秦老卻對他擺了擺手。
他好奇的走過去,便正好看見傅小官提筆靜思。
傅家少爺?
這廝胸無半點墨,卻在秦老面前班門弄斧!
董書蘭沒有回頭,她有些緊張,視線落在紙上,再沒有移開。
臨江仙.寄書蘭友
這是詞牌,表明此詞為董書蘭而寫。
這字……真丑!
秦老皺了皺眉頭,董書蘭是知道他的字很丑的,但是他真的為自己寫了一首詞,這讓她微微有些羞怯。
傅小官落筆。
“別后閑情何所寄?
初鶯早燕相思。”
秦老的眼睛一亮,董書蘭的臉兒騰的一紅,幸虧有面紗圍住……這家伙,寫的啥呢,有這么直接的么?
想著當日他也是這么直接的說了那句:小娘子,我要娶你為妻,她愈發的羞怯。
“今日彷徨憶當時,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秦老擊掌,心潮澎湃,心底連道幾聲好。
董書蘭小心肝兒噗噗直跳,想要阻止傅小官寫下去,偏偏心里又有幾分期盼。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