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點點頭,讓她起身,看著竟是一身道氣,造詣甚深,才知她夙根慧業極為深厚,一捱劫難過去,便復之前法力,境界更是深了一層,算得上因禍得福。
“可惜,可惜!”他嘆口氣道:“若你還未入道,我見著你時,恐怕也要動心,收你做個弟子。”
兩人俱是一愣,玉清大師見好友似不排斥,心中一動,忙說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無論何時醒悟,都不為晚,真人為何要執著于入道與否?”
沈元景道:“你也知我收授徒弟,只為傳承,并不求弟子能為我擋劫,那自然是不入道的好。便是米明娘這種,辟谷都未能夠,也尚有救。
但鄧道友這種已經證得散仙,自有根基的,要是改練我之道法,卻已太遲。除非她肯轉劫,只是現下這個天機,陸敏道友都被極樂真人從冰原中挖出,誰還敢說未來一定能夠找回原本?”
玉清大師也是嘆道:“雖說佛法廣大,可如我這般出身旁門,走了歧路,要更進一步,非得轉劫不可,現下如何能夠?
前番還聽說峨眉齊道友和玄真子道友能夠助我肉身成道,本是欣喜,可惜后來再問妙一夫人,語氣含糊,想必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沒指望。”
說道這里,她心里生出一絲怨氣,又道:“天道真是不公,那玄門與魔門兩個正宗,便是不積累外功,只一意勤修,也能多少得個正果。
唯獨我們這些旁門,辛辛苦苦的忙一場,不拘正邪,還要天劫加身,動輒形神俱滅,一樣艱難。如潘六婆那等,終究寥寥;以連山大師之法力、境界,仍舊功虧一簣。”
沈元景笑道:“自打有修士起,天道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眾生如牢籠,求解不得,只有些‘聰明人’因勢利導,探尋出了規律,化天機變換為己用,依然是螺螄殼中做道場,難辦至極。
便是那些個飛升仙闕的,雖然從中得了利,卻不得自由,哪個心中也定不痛快。說句天下苦天道久矣,亦不算夸張。”
兩人心有戚戚,說不出話,只覺修道之路茫茫,望不見盡頭。若說奮發向上之心,初始并非沒有,只是較之他人,倍覺不公平而已。
如玉清大師與鄧八姑這等百折不撓的,終究只是少數,更多旁門之輩,望不見登高之路,便索性放下。那些個流連人間繁華富貴,只不作惡,已算好的;更有墮落之徒,為逞一己之私欲,作奸犯科,喪盡天良。
沈元景等鄧八姑將那雪魄珠重新祭煉收服,開口道:“我不能收你,不過你真想要拜師,我卻未必不能幫你尋一個好去處。
潘六婆雖然飛升,還有一個弟子傳承道法,在旁門也算得一條大道,總比你前路無門,自己摸索來得好。只是不知那人是否愿意收你。”
玉清大師一聽,當即喜道:“可是那位俞道友?聽聞她曾經與圣姑迦因相交莫逆,道行與法力俱是高深,足堪為師。”
鄧八姑立刻明白了好友意思,因那潘六婆乃是旁門散修榜樣,當即應允,一起往番嘴子集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