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得了吩咐的手下立刻轉身,對正欲跟隨的眾考生朗聲道:“諸位才子稍停,毓秀園那邊桌、凳、紙張都不缺,就是一時間湊出幾百副書寫的筆墨有點困難,怕籌辦起來讓州牧大人久等,而這些東西大家應該都隨行攜帶有,所以勞煩諸位速速回自己房間取一下文具,我在這里等諸位集合。”
“好。”詹沐春率先應下,拱了拱手帶頭回房間去了。
一群考生紛紛應下,皆小跑著走了。
庾慶左看右看,能怎么辦?裝模作樣也往回走,心里依舊在唏噓那兩萬兩銀子的彩頭。
走了沒多遠,抬眼看到前方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認出了正是急急忙忙回去的許沸,下意識抬手去捋順自己腦后的馬尾,又摸了個空,只好罷手。
跟在許沸身后,目光閃爍了好一陣,牙一咬,似做出了什么決定,庾慶陡然加快了步伐,一陣疾跑,追了上去,并肩后打了個熱情的招呼,“許兄。”
許沸偏頭,見是他,頓感訝異,這不近人情的家伙居然主動跟自己打招呼了,而且是個熱情的招呼,太陽簡直是從西邊出來了。
這熱情招呼來的猝不及防,不禁錯愕道:“士衡兄,怎么了?”
庾慶前后左右看了看,伸手拉了他胳膊,拉下了他的速度,兩人由小跑變成了正常走路,“還有人住最后面,比咱們住的遠,咱們不用著急趕路。”
許沸越發驚異,居然一句話跟自己說這么多字,問:“士衡兄可是有什么吩咐?”
庾慶終于對他露出了笑臉,嘿嘿笑道:“敢問一句,許兄本屆鄉試考的是第幾名?”
許沸狐疑,不知他這個時候問這個干嘛,回道:“一百三十一名,讓士衡兄見笑了。”
“哪有哪有,很不錯了。”庾慶嘴上客氣,臉上笑的有點開心,半邊眉頭略挑,眼神有些不對,心里已經在琢磨了,一百三十一名,金榜題名基本上是沒希望了。
也就是說,許沸這黑臉書生若是考不上的話,若是下屆不再赴京再考了,就不太可能和阿士衡照上面了。
這位神情有些古怪,難道是在恥笑我不成?許沸試著反問:“不知士衡兄鄉試排名如何?”
庾慶故意唉聲嘆氣著謙虛了一句,“考的也不好,也是一百名以后,一百零六。”
“比我靠前二十多位,比我好多了,士衡兄謙虛了。”
“誒,許兄客氣了,你我都一百名以后,差不多,都差不多。”
“士衡兄,我還真不是客氣。這次能通過鄉試,別說我自己,連我家里都感到意外,都當作是祖墳冒青煙了。不瞞你說,我這次是押題押中了,不然不可能考上。我純粹是碰運氣的,真不如士衡兄的真才實學。”
押題這種事,庾慶也聽說過,有些人會根據出題人員的文風喜好之類的來預判可能會出什么題,然后有針對性的來提前‘學習’,一旦預測準確了,也就意味著押中了題,結果不言而喻。
這事算不上作弊,但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變相的作弊,起碼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一般人家就算能知道出題人是誰也未必能知其文風喜好之類的,生而為人有時是必須去承受這種命運不公的,沒人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