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十四招,隨著一滴血珠騰空而起,這場刀劍的拼斗方才有了高低。
兩人交錯分離,項央立于橋南側,目光平和溫淡,眉眼之間不動聲色,木刀在手,與寶劍交擊三十多下分毫未損。
雖是粗布麻衣,卻掩不住的淵渟岳峙,氣勢如龍,伸手抹了把刀刃上木刺沾染的血珠,微微一彈,點在橋下的流水中,漣漪頓起,隨即消散無形。
潘月半立于橋北側,高大的身體看似平常,實則正以一種常人肉眼分辨不出的頻率在顫抖,執劍的右手青筋暴起,沿著劍柄,有血滴滲下。
仔細一看,方才能看出在他右腕上三寸之地被一道凌厲的刀氣切開一條恰恰的痕跡,血肉焦黑,仿佛被火烘烤,被雷電擊傷。
“這是什么刀法?”
潘月半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低沉簡潔,聲音聽起來有些生硬,好似不太習慣與人交流,眼中充斥著濃濃的不甘與探究。
神劍決,縱然符修也是贊不絕口的強絕劍道,竟然敗給了一個無名之輩,他不服,不甘,但也知道對方的武功也不是那么簡單。
尤其自始至終,對方都是在用木刀和他相拼,這高低差距,不是微弱,而是近乎絕望的懸殊。
武功高了一寸,就是高了沒邊,再給潘月半五年,也沒有信心能做到項央這一步。
“刀法為人用,隨心所欲罷了,你還是不懂。”
項央搖頭,刀法?
從他練成神刀斬的那一天,他練得就不是刀法,而是刀道。
和潘月半交擊中,招式封死對方,變化無窮,是神刀斬,處處占據先機,好似未卜先知,是井中八法,吞吐勁力法門,是此身精修的七旋斬。
然而刨除這些,還有許多許多關于刀道上的領悟,運用。
所以,真的沒有一個具體的刀法,與其說是刀法擊敗神劍訣,不如說是項央擊敗潘月半。
神刀斬未必便強過霸絕天下的神劍訣,但項央高過了潘月半,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不懂?我不懂,但也不會就這么輸給你。”
下一刻,以小柳橋拱形凸點中央為分割,兩人的腳下巨大拱石橋充斥著龜裂紋理,潘月半激昂長嘯,眸鋒如劍,一腳震塌自己這半邊小柳橋,在轟隆隆聲響中朝著項央撲去。
煙霧迷蒙,水花飛濺,大地顫動。
他的身體,他的意志,他的魂靈,他的真氣,已經和手中月半劍緊緊貼合在一起,已經不分彼此,一劍沖宵,幾乎有席卷天地,蕩盡群魔的浩然霸氣。
這已經不是在分勝負,而是在搏命。
項央嘆息一聲,外人看來這一劍幾乎無可匹敵,他卻看出,對方的心亂了。
背叛七星樓,投奔朝天盟,就為了一卷南天劍譜。
現在劍譜到手,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成就,心態失衡,劍氣再強,修為再高,一顆劍心殘缺不全,又能如何?
下一刻,木刀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