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開得了口啊!八十萬……就說你吧,得好幾年才能掙這個數。你張口就找小蘇要這么一大筆醫藥費,她要真給了你,以后怎么生活?不過日子了?”
姜潔是個糊涂蛋,被朱玉斌連番指責,心底那股怨氣再次冒了出來,想都不想張口回答:“她剛買了一輛寶馬叉六,她不缺錢。”
話一出口,站在她身后的高瑞琴不由得輕聲嘆了口氣,低著頭,抬手撫額。
程云霞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把臉別過去,死死抿住嘴唇,只是臉型在笑意和憋漲氣息的擠壓下,顯得非常扭曲。
郭玲鈺左手托著右手肘,右手輕輕遮住鼻孔以下的面部。看得出來,她也在笑。
朱玉斌臉色黑如鍋底。
他很想掄起拳頭暴揍姜潔,可他沒這個權力。
沉默了幾秒鐘,他長長呼了口氣,對姜潔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吧!”
姜潔忽然不傻了,而且還是當著單位領導的面,她對“工勤”兩個字尤其敏感,連忙搖頭道:“我今天還要上班……”
朱玉斌煩躁地打斷她的話:“上什么班?回去待著。”
姜潔“啊”了一聲,疑惑地問:“領導,您的意思是,今天算我休假?”
朱玉斌沒理她,轉身對高瑞琴道:“小高,等會兒你去下辦公室,讓他們把姜潔的個人資料整理出來,然后通知單位處級以上領導,中午吃完飯開個會,討論對姜潔的處理。”
處理?
這詞兒在姜潔聽來如同晴天霹靂。
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小高你通知財務,姜潔從今天起,算待崗人員,不安排工作,只發給她基本工資。”
朱玉斌雖然是廳長,卻沒有權力開除在職的公職人員。但他可以決定某人在崗還是待崗。兩個詞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待遇卻天差地別。前者享有各種福利和補貼,后者的月收入低到可憐。
說完,朱玉斌走到蘇小琳面前,低聲安慰:“小蘇,以后遇到類似的事情,直接來找我。你啊,小姑娘一個,臉皮薄,沒經驗,做起事情稀里糊涂。被隨便說幾句,五千塊錢就轉給人家……回去以后跟你父母好好談談,不能再這樣了。”
蘇小琳紅著臉,雙手互相絞握著:“謝謝朱廳。”
朱玉斌轉向郭玲鈺:“郭女士,今天讓您看笑話了。”
郭玲鈺大度地笑道:“沒關系,我們集團也有類似的糾紛。”
說著,她轉向蘇小琳:“蘇小姐,晚上一起吃飯吧!”
蘇小琳對郭玲鈺印象很深:“好的,謝謝。”
朱玉斌笑道:“走,去我的辦公室,好好聊聊。”
臨出門的時候,他轉身對高瑞琴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地點了點頭。
收尾工作由她負責。
朱玉斌其實是個心軟的人。讓姜潔待崗,只是暫時性的懲戒。下午開會討論,也只是走個過場。
如果姜潔真心悔過,下個月就給她重新安排工作。
如果不能,那就走程序,長期待崗,甚至開除。
……
西洛邊檢站。
日歷已經翻過了新年。
現在是西洛氣溫最舒適的季節。長衣長褲穿在身上很舒服,不像夏天那么熱。
虎平濤手持電子記錄本,對照著圖像和編號,不斷審視著停在檢驗區的一輛重型卡車。
駕駛員正在斜對面的三號辦公室里填寫單子,貨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穿著打扮與常年生活在熱帶國家的居民相似————上身無袖短衫,下面是一條筒裙,腳下趿著夾趾人字拖。
他手里拿著一包“和1諧”,熱情地遞給虎平濤。
后者擺了擺手,認真地問:“你這車里裝的都是什么?”
貨主連忙回答:“大象!紅木做的大象。”
木雕這種東西,在東南亞很流行。這里氣候炎熱,濕度大,適合植物生長。當地適合雕刻的材質很多,尤其是木雕和根雕,是周邊一些國家的重要出口貿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