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害了母親,就是已經自絕夫妻情分,母親若在天有靈,必不會想和他死同穴。再者說,我夢里里,秦老爺就沒有讓母親進秦氏祖墳山。”秦念西泫然若泣。
此話一出,張老太爺只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張青川卻一巴掌拍在幾上,氣得面色紫漲。
停了幾息,張老太爺呼出一口氣道:“如此,便回我張家吧。”
藏在秦念西心中已久的巨石終于落了地,她不想說她母親是葬進秦家祖墳之后,因舅舅一番作為,秦老爺私念未遂,泄憤將母親棺木從秦家墳山扒了出來……
秦念西知道這件事時,秦老爺已經身首異處。
可這時,她才真正見識了人心之惡無邊無際,而這個惡人,就是給了她一半生命的父親。她也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刻入骨髓的恨,即使被恨的那個對象已經灰飛煙滅,仍舊不能消除心頭的點滴恨意。
前世里,她就是這樣扭曲地活著,現在來看,那時的每一天,似乎都漫無目的,茍延殘喘,只是一個能喘氣的活物而已。
張老太爺和太虛真人見秦念西只那樣呆呆地坐在,眼神空洞迷離,不知心神在何處,心下十分愴然。是怎樣的所謂夢境,才能讓一個如同花骨朵兒一般的小小女孩兒,有那樣的眼神?
張青川一看秦念西的表情就著急了,怕她又如那日一般,只呆了呆就把她抱進懷里道:“阿念,阿念醒醒,那日咱們說好了,不再去想那噩夢了,往后你說什么便是什么,舅舅和外翁都不再問了,你不要嚇我們……”
真人聽張青川如此說,忙從懷里掏了個小藥瓶出來,喂秦念西吃了一粒。
張老太爺見了眉毛微蹙,只吃驚地看了看太虛,又上前給秦念西把了把脈,才頹然放下了手。
那藥丸服下,略冰涼辛辣的味兒讓秦念西清醒了過來,很快又覺得困倦,在張青川懷里悠悠睡了過去。
待得張青川把她安置好了回來,張老太爺才問他:“阿念之前也這樣過?”
張青川點頭答道:“是的,父親,不過那回她哭了,今日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掉,兒子怕她老去想那些事,只怕不好……”
太虛點頭道:“大郎顧慮的是,這孩子只怕是,心里苦太多,又不愿說或是不能說,怕叫我們知曉。如此下去,若有一日心神失守,那便大為不妙。”
張老太爺憂心忡忡對太虛道:“如此說來,你那藥做起來再繁難,怕是還要再做些,而且她以后一定要有咱們在身邊……”
太虛點點頭道:“這倒沒什么,只花些功夫罷了。近日里,她把那鄭氏醫女的心經和針法默來給我看了,我細細揣摩了一下,若那心經能修成,倒是于她大有裨益。”
張青川道:“若真如此,倒可讓咱們略略放心了。只眼下,父親,兒子想著,咱們得讓阿念有事做,不能讓她有時間胡思亂想,尤其不能想她母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