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王不懂這里頭的名堂,可六皇子卻對這百草殺是印象深刻啊,聽得張家老祖如此說,當即問道:“張家老祖宗,這稹白草不是劇毒嗎?您老人家怎的讓法師們……”
張家老祖笑呵呵道:“要說吧,這稹白草其實不能算是毒,這個東西有點變化多端,打個比方,就像是水,放了糖霜就是甜的,能去疲乏,放了鹽巴就是咸的,能有勁,若是泡了茶,煮了山楂梅子,又是另外的功效。”
“這稹白草呢,也有許多不同的用法,若為毒,可以搭載許多種毒,不相互抵消,不會出現以毒攻毒的性狀。”
“若整株一起制過,便可以使用過的補藥發揮最大的功效,但是銀針驗不出毒,那盆肉,只怕用銀針,也一樣驗不出毒,但是若是攪和在一起,加上生姜的發散,醋的融合,就可以害人了,基本上屬于無藥可解。”
“還有許多別的用法,用好了,也可以解毒,反正是一種很奇特的草。”
“那那盆肉是怎么回事?”安北王問道。
“那盆肉的問題,就出在那個煮肉的香料上,那個料,其實是一味毒,少量用,沒什么大問題,但是一旦碰到稹白草,就變成了百草殺。”張家老祖又解釋道。
張家老祖又示意道齊,去取了個空盤子來。然后拿筷子夾了一塊姜,稍微拿筷子在上頭戳了戳,那姜便粉碎了,又示意道齊拿銀針試過,果然顏色一點未變,然后又拿過一根銀針,試了那肉湯,也沒有變化,再舀了塊肉,帶了點湯,倒進那醋姜末里,又攪拌了兩下,再拿銀針驗,瞬間針就變黑。
這時,長秋正好從外頭提了個袋子進來,從里頭放出了一條已經系了脖子的野狗,張家老祖把那盤拌過醋姜的肉,送到了那野狗前頭,那狗兒聞見肉香,一口咬下去,咀嚼幾口之后,吞了下去。
眾人觀察著那野狗,越來越萎靡,逐漸趴下,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嗚咽著暈死過去。
安北王和六皇子面色凝重看著那條狗,張家老祖幾不可聞嘆了口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會子中毒未深,道云你出個手,救活吧。”
安北王笑道:“老先生仁德,既如此,我們便不耽誤他們救命了,往外走走,消消食,中午這菜,果真味兒好,順便說說話兒。”
張家老祖跟著六皇子和安北王一起出了醫帳,又往那幾個還在昏睡中的將軍副將帳里瞧過,才一邊說著話兒,一邊準備往帥帳里走。
此時,李公公和榮尚宮特特過來給六皇子請安,又客氣了幾句,安北王還安撫了李公公幾句,瞧著他們三人走遠,榮尚宮才嘆了口氣道:“若不是王爺這樣,咱們公主,真不值當。”
“哎,算了,今兒這事兒,回去也別提了,王爺往這里用了這頓午膳,就是給了咱們臉面了,咱們不能讓公主,再跟著鬧心。”李公公嘆了口氣道。
“嗯,我省得,如今我就巴望著,那秦家姑娘,真能把我們公主的病給治好了,這往后,也少受這些閑氣了。”
“我瞧著應該能行,那袁醫正可說了,那帳里四個,可都是那姑娘救回來的,他說他根本都沒看清,那姑娘究竟是怎么下的針,他瞧著像變戲法兒的,說是還順手把身上別的毛病也給治了,厲害得很。”秦公公開始說得有些興奮。
“你知道吧,廣南王太妃信里說,先頭那姑娘治了個和咱們公主有些相似癥狀的病家,人家已經得了個大胖小子,我都不太敢相信。她那么小,我就只記得她說她阿娘說的那句成了家,嫁了人,各人有各人的煩難。”
榮尚宮說到這里略微哽咽了一下,才又繼續道:“你說可人疼不?那才多大點兒?那一回,公主真是痛哭了一場,也是憋了多少年的眼淚。”
“誰說不是呢,咱們公主這些苦和煩難,哎,我夜里都不敢想,想起來就覺得這苦水直往嘴里冒。外頭看上去鮮花著錦,其實內里這些煩難,只有咱們才看得到。”李公公跟著榮尚宮說哪兒是哪兒,附和著點頭。
“要我說啊,那秦家姑娘,和咱們公主,也是緣分,真是,我覺著,這回,真能好。我跟你說,今日早晨,她見了王爺便對我說,我們王爺,其實也有些不太康健。”榮尚宮越說聲音越低,最后漸至低不可聞。
李公公聽完愣了愣,才一臉訝然看向榮尚宮,有些不可置信道:“這不可能吧,不是每旬都請了平安脈嗎?”
榮嬤嬤點頭道:“我也這么說,但是具體她沒細說,說是要和張家老祖宗商量一下,再看如何行事,那么大點兒的,都知道這里頭不簡單,若不是我摳著問,加上往日的情分,估摸著,她一時半刻只怕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