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只覺后背涼透了,咬了咬牙,揚聲道:“阿娘,開門吧,不然的話,兒子就要破門了。”
里面突然一聲爆喝:“你們這些畜生,你們怎么敢,本宮是你們阿娘……”
二爺臉上僵直鐵青一片,抬起手,無力地揮了揮袖子。
長秋得了長春示意,兩步上前,開始踹門,三五下之后,才踹開了那扇緊閉的朱紅大門。
四爺當先一步,推開門,大步流星沖了進去,卻被屋里濃重的檀香味兒,熏得咳出了聲。
室內煙霧繚繞,那兩個繡娘抱在一起縮成一團,躲在屋角一聲都不敢出,仿佛只要這樣,便能隱了行藏。
安北王太妃坐在靠墻的那張軟塌上,正對著點燃的佛香的神龕,那尊玉佛,垂著眼簾,那憐憫眾生的目光,直直望向那張軟榻,榻上的錦被,散亂地堆在榻角……
四爺瞧了瞧身上的錦緞華服盡是褶子,面目一片猙獰,已經被濃煙熏出了眼淚的安北王太妃,再看了看那尊佛和那個香爐,張了張嘴想喊人,想了想,又自己動了手,把那香爐搬了出去,再回來,也不搭理直愣愣站在屋門口的二哥和三哥,又把那尊佛像請到了外頭。
安北王太妃看著搬了佛像往外的四爺,聲音嘶啞地低喊道:“四哥兒,你不能這么對我,我給你準備了好多銀子,我都跟你媳婦兒說了,往后,往后阿娘只指望你了……”
外頭二爺聽見這句,只覺頭皮發麻,一腳踏了進來打斷道:“你們不是要人嗎?趕緊帶走。”
長春示意了長秋和長夏,二人先后進了門,從墻角把那縮成一團的兩人分開,再拉了起來,二人懷里抱著的東西滾落到了地上,赫然就是那兩個團成饅頭一樣的東西,還在地上彈了彈,正落到四爺腳邊,四爺愣了愣,瞇眼看清之后,飛起一腳,把那東西踢了老高,再落到了墻角。
那兩個怎么看怎么都是曼妙婀娜的身形,直被四爺這一腳,嚇得肝膽欲裂,跟篩糠一般抖了起來,頭也不敢回,直往外躥。
四爺才又吼了一句:“等會兒,給爺站住。”
長夏看著四爺滿臉戾氣,便心知不好,剛要再推一把,四爺卻一個飛身上前,兩腳同時飛起,踢向那二人襠部,只聽得兩聲慘叫,二人干脆倒地,暈了過去,那粉紅的衣裙,迅速被染成了紅色。
四爺這才死了心,頭也不回沖出了這屋子,長春跟了出去,卻只見四爺才沖了幾步,便趴在游廊的欄桿上,開始狂吐不止……
這瞬間發生的事情,只讓被打斷了言語的安北王太妃愣了一愣,便沖著屋里剩下的幾人吼道:“出去,你們這些畜生給本宮出去,本宮生你們養你們,你們卻幫著那個兔崽子,拿捏到你們阿娘的頭上。他能把位子讓給你們嗎?你們怎么不死,他怎么不死,他們怎么不死……”
二爺看著長夏長秋把那昏迷不醒的兩個弄到了門外,聽著里面歇里斯底的喋喋不休,真是一句話都難說出口。
三爺這時才終于跨進了門,躬身拱手道:“您別說了,您這是魘著了,您自己在這里先歇歇吧。”
片刻之后,長秋從外頭鎖緊了那道門,跟在眾人后頭,走到了外頭。
二爺和三爺滿臉苦澀,看著還在吐的老四,心中翻江倒海,卻是只能滿口發苦。
倒是三爺還略微清醒,清了清嗓子問了長春道:“這兩個人,我們兄弟,能跟著一起審嗎?”
長春拱手道:“今日夜里,王爺指了緊急軍務的,幾位爺得各自把差使辦了,才好到王爺面前復命。三位爺放心,這府里,王爺都安排好了,定不會亂的。”
三爺聽了長春這兩句根本不挨著的大喘氣,心里驚了驚之后,反而突然定了。當即拉了二爺,往四爺后頭,慢慢拍著四爺的背安撫道:“吐吧吐吧,都吐完了,倒還好受些。”
“四弟可還扛得住?大哥還指了差使,今日夜里,咱們就得去辦了。”三爺溫聲繼續道。
四爺猛地一揮手,打落了三爺的手喊道:“我不去,你讓他自己去,我不去。”
二爺從四爺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哭腔,嘆了口氣,抬起手往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掌:“走吧,都不是小孩子了,是福是禍,大哥,大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