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南王世子便也不再多問,只守在床前,這一日先是腸胃不停發出輕響,然后又排了很多次濁氣。
換方之后,到得夜幕降臨時,張家老祖再次號了脈,略點了點,又讓旌南王世子吩咐下去,用瑤花煮米湯水,一支瑤花做四次用。
旌南王世子雖說心有疑問,卻還是連忙打發了小廝去了廚下,才轉頭問了張家老祖:“仙長是準備拿這米湯做藥?”
張家老祖點了點頭道:“正是,病人臟腑皆弱,不宜過度用藥,五谷是補陽之最,瑤花補氣而平緩,極適合病家如今之癥狀。世子爺可略放松些,興許,過的片刻,病人就能醒過來。”
旌南王世子聽聞此言,有些不可置信看向張家老祖,見他略微點了點頭,在再轉頭去看炕上老者,心里的期待開始慢慢散開。
張家老祖見旌南王世子看向床上病家的目光,滿眼皆是孺慕之情,再想起他下晌見得阿升好起來,又主動提出讓阿升去照管大王子,只抿了抿嘴唇,從懷中掏出瑤生丸,倒了兩粒出來,遞到旌南王世子面前。
旌南王世子見得張家老祖倒出這藥丸,知道是上晌給過那位小道童用過的,自然是補虛損之圣品,連忙伸手拿掌心接住,卻立即問道:“這要怎么喂,是等會兒醒了喂嗎?”
張家老祖搖頭笑道:“世子爺面色不太好,有些虛勞太過了,這丸子上回世子爺用過。”
旌南王世子頗有些意外,只笑著道了謝,就了桌上一盞已經微涼的清水,咽了藥,直接開始盤腿調息。
半個時辰過后,派去熬米湯的小廝端了食盒回來,旌南王世子也睜開了眼,只覺神清氣爽,再次道了謝,卻并不多問,這藥丸的事情,這份進退有度,倒莫名讓張家老祖心生了一絲好感。
那碗濃米湯漸涼,炕上的老者依舊沒有醒來,旌南王世子心中的希冀似乎也像那碗米湯一樣,漸漸有些發涼……
隨著阿升進屋時,帶進來的那一絲初春的寒涼之氣,那老者喉嚨里突然發出一陣奇怪的嗚嗚聲,旌南王世子有些難以置信地靠過去,又看見他眼皮在微微翕動,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阿爹……”
當日夜里,老者排了一回便,拉出幾粒燥屎,又沉沉睡了過去。
張家老祖才笑道:“好,這第一關總算是過去了,咱們也都去歇歇吧,他這一覺,能睡上幾個時辰,不要擔心,讓他安安穩穩先睡一覺,寧升便在這外間守一下吧。”
旌南王世子送了張家老祖出來,外頭月朗星稀,旌南王世子倒也不避諱,只是很自然地伸展了腰肢,吐出一口濁氣,笑著對張家老祖道:“仙長醫術出神入化,實在是令哲無比欽佩。”
張家老祖微微笑了笑:“世子爺謬贊了,世子爺無需多禮,請留步。”
如此又過了十來日,病家已經不滿足于每日用些米湯了,旌南王世子從前三日一直守在炕前,到一早一晚來看,見得自家父王一幅小兒饞嘴模樣,不禁笑道:“阿爹還真是,才剛好些,吃什么都得聽仙長的。”
張家老祖擺手笑道:“想進食是好事,只可惜老道和我這童兒都不擅藥膳食補之方,王爺這病,只怕還真得從安遠調兩個懂藥膳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