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總隊邊防四支隊最好的中隊除了市里幾個中隊就是紅山中隊,條件最艱苦的中隊除了孤島中隊外就是山谷中隊。現在孤島早就不孤了,儼然是一個世外桃園,都成了種花家、老鐵與白象三家的商貿集鎮了。原本三個班一個分隊構成的中隊迅速擴展為編制建全的中隊了。更是將旁邊的邊防連變成加強連,后邊的邊防營也靠前部署以應不測。
山谷中隊亦與孤島中隊一條線,都要翻過雪山,一個是過原始森林到荒原上,一個是過原始森林守著一條谷口。同樣也是一個孤島,只是現在比孤島中隊差遠了。不足三十人的三個班組編成的一個分隊掛著中隊牌子,亦是中隊長指導員一起兼了,中隊長劉勇也是從副隊長兼隊長再到隊長在山谷中隊干了五年了。
當初孤島中隊打仗的時候特勤中隊直接進駐了山谷中隊,隨時準備從側翼殺出去,結果孤島中隊勝了,而且是大勝。再后來就知道孤島中隊變成了一個集鎮變成一個在四支隊首屈一指的大中隊好中隊。劉勇天天羨慕孤島中隊撿了個寶,經常在電臺里說怪話,天天燒高香盼著什么時候也能撿個寶來。再聽說茍偉生產基地火紅就更羨慕了,再再聽說茍偉打架的事——對,定性就是打架,他就更更羨慕了,盼著支隊將茍偉給處罰到山谷中隊來。
果然,燒香是有結果的。茍偉終于被罰到山谷中隊,聽到消息的時候劉勇差點沒樂得從夢里笑醒。
去山谷中隊的車比較少,要搭車得提前很多天。車只能走一半,基本上翻雪山之前就斷了路,然后就是一條牛馬道,要去的話得隨著騾馬隊一起走。
茍偉是原生產基地的隊長,與去外各邊防縣鎮的商戶都有所聯系,哪怕茍偉現在不是隊長了也還念著點香火情。
“老張啊,我就擠在你駕駛室里睡一晚上。我今兒可喝多了,明天起不來趕不及耽誤你的事。”
去邊防縣鎮只走白天,晚上除了軍車外一般不會走夜路,怕壞,一旦壞了那就是絕境。萬一車壞了,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原上,要么是被凍死,要么被狼咬死,總之你不會不死。
茍偉堅持睡車里,雖說調令上好像漏了報到的日期,他還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報到。老張師傅只好由著他,自己回家去睡。走了一段見還有個點燈的雜貨店又買了個方便面放到駕駛室。
只要是與茍偉做過生意打過交道的人都沒有吃過虧,他寧愿少收一點錢多給一點貨也不缺斤少兩。茍偉也是這么和軍嫂們這么交待的,“你稱桿高一點抹個零頭別人就記住你了,記住兩三次以后就習慣到你這里來買東西。別看現在是物品奇缺,未來還得靠客戶。”
一家店讓點利,十家店二十家四十家店都讓一點點,那利就很厚了。張師傅這幾個月得的這點利都能趕上一個月賺的利潤了,哪能不感謝茍偉呢!他還想著茍偉到了山谷中隊牽個線搭個橋,也就把茍偉當祖宗一樣供著了。
“唉!”
張師傅輕輕將駕駛室的玻璃搖下一點點留一道縫,又輕輕地關上門離開。茍偉長長嘆口氣,“人啊,就是生活在網中。不是在網上就是在結網,不是網食物就是被當成食物網。”
茍偉突然發現自己睡不著,這是第一次不能倒下就睡。似乎精氣神又上一另一個臺階甚至是某種程度的蛻變,又一次盤著腿坐在駕駛室讓自己進入冥想之中,全身處于極度放松中。
太陽從山背掃過一線光,車早早出發了,待到行路一半的時候太陽才在地平線上露出半張臉。九月的天氣是高原上最精華的天氣,溫暖而晴朗。小草堅強地從各個角落鉆出來,只要有一點點濕氣它就綻放一抹青翠。
張師傅的車是人貨混裝的車,駕駛室里擠著包括師傅在內的四個人,后邊車箱的貨物上也坐著七八個人。這次茍偉除了背包與行軍包再也沒有其它的貨物。沒有坐駕駛室,擠在后邊,躺在一堆貨物上。隨著每一次車的巔起而時起時下的顛簸,茍偉放得很輕松,顛著顛著就睡著了。頗有一種頭枕大地仰望星空的豪邁,如果此時有一瓶酒在嘴邊就全了。茍偉心情莫名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