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姜還真的沒有那么留戀這皇宮里富麗堂皇的景色,只是很享受靜靜的坐在阮遙集身邊的這段時光罷了。
“阿兄的心里是否裝著天下呢?”
謝令姜小小的身體里仿佛裝著極為沉重的虔誠的靈魂。
阮遙集有時候是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的,毫不意外地開口。
“知我者,莫過于小長安也。”
只不過我的心里除了天下,更多的是你。
“阿兄,不如咱們回去吧!畢竟是過來赴宴的,也許待會兒還有旁的事情呢?”
“你想回去嗎?那自然好的。”
阮遙集非常輕而易舉的將謝令姜帶了下來,然后居然牢牢的把她抱在懷里,仿佛是讓謝令姜坐在他的胳膊上。
“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走路,阿兄便抱著你走一段吧!”
謝令姜趴在他的肩頭上,忽然覺得少年竟是如此的威嚴。
他的肩膀看上去是這樣的寬厚,也是這樣的令人信服。
“好啊!阿兄。”
然后就聽到那邊群呼萬歲,似乎當今圣上也駕臨此地。
阮遙集這才把胳膊上的小娘子放下來,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小娘子一番,而后輕輕拂去她的肩頭根本不存在的塵埃。
“有危險或者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躲在阿兄的身后,而不必一定要固執的自己先面對,記得了嗎?小長安。”
謝令姜抬著頭看著低頭的人溫柔又認真的神情,也終于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阮遙集護著她躲在假山石頭后,剛好就瞧見被眾星捧月的簇擁著的圣人,從前面的小道上路過,一路都是此起彼伏的跪地迎接。
謝令姜下意識的想要行禮,可是身邊的阮遙集牢牢的把她扶住,這一生他都想讓她永遠高傲,不必求人,不必卑微。
謝令姜錯愕抬頭,只見他眸里守護溫柔的光,一如往昔。
而后便瞧見明明暗暗里圣人威嚴無比的面龐,居然是與三叔教好的那個與謝令姜有兩面之緣的郎君。
謝令姜幾乎是吃了一驚,而后很快的反應過來,阮遙集曾經暗示,并且提醒自己,只是再次見到對方身穿著龍虎蟒袍,如此威嚴尊貴,這就是自己那位表姐夫,當今陛下,東晉的第四位皇帝康帝。
圣人不過是路過此地,然后前來看一眼,倒是并沒有打擾后頭那些小宴上的娘子女郎們。
那些世家貴婦紛紛按照規矩行禮見過陛下,只見帝后二人,著實伉儷情深。
陛下正溫和的和中宮娘娘說起今晚的安排,神色柔和,簡直不像是尊貴至極,萬人之上的至尊陛下,仿佛只是江南水鄉里溫柔的郎君。
他對中宮的喜愛一如既往,就像是那一年求娶禇氏女為妻。那時他還不過是宗室里的瑯琊王,幾乎是花光了上半生的運氣,何德何能居然得到這樣的賢妻,從兄長手里接過皇位,然后便冊封發妻為后。
而后至今已經過去此多年,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還一如往昔。
“多謝陛下這樣牽掛臣妾,臣妾一切都好,這宴會也辦得很好,宮中各司,也的確有心了。”
“中宮倘若滿意,那便是極好的,朕也覺得這個宴會辦的是極為不錯的,剛好諸位夫人都在此,不如中宮便將遷都之事宣布,你好,讓諸位宗婦回去操持中饋,遷府事宜。”
阮容和郗璿都是早年便得知此事之人,此時尚且都還從容,二位公主殿下,恐怕也早就收到了風聲,倒是也都保持緘默。
王丞相夫人曹氏此時微微有些訝異,沒想到陛下于眾臣之前下定緘默的命令,卻又親自在這些世家夫人的面前揭開即將遷都的秘密的面紗。
這消息迅速如同驚雷一樣,在天空炸響,原本未曾去過建康的官員夫人都大驚失色,雖然是家宴,只是請了寥寥數位世家宗婦,但確實還有一些官員夫人作為隨從從而來,這些世家大族夫人也不一定都收獲消息,只是此時便都是表現出神色各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