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德秀雖然把持朝堂,但到底不如韓侂胄大權獨攬,不敢強勢逼迫皇帝,只能發動言官上書。而宋寧宗干脆稱病不上朝。
而遠在襄陽正準備大展拳腳的孟宗政等不來朝廷召令,眼看良機錯失,不由悲憤交加,嘔血而亡。
消息傳回朝堂,宋寧宗終于上朝,他令江海接手忠順軍,擇日北伐,然而忠順軍乃是孟宗政一手創建,其中有四萬多來自于金國境內的唐、鄧、蔡三州壯士,成分復雜,江海威望不足,無力約束部將,差一點導致軍隊嘩變。
宋寧宗無奈,采用真德秀的意見,加封孟珙為秉義郎,令他約束部將,孟珙以為父親守孝為由,堅辭不受,一個月后,宋寧宗又加封他為武德郎,孟珙托病繼續不就。
宋寧宗大怒,訓斥真德秀識人不明,忠順軍已經淪為孟家私兵。
此時紅襖軍席卷山東河北,光明左使夏全領兵已經打到了淮河北岸,宋國淮東制置使徐晞稷上報朝廷,言紅襖軍可為伐金先鋒。
宋廷最擅長做的事情便是招安,國內農民起義,他招安,金國起義兵他也招安,這已經形成了一個慣例。
又豈是招安金國境內的起義軍,只要冊封官職,供應糧草,甚至有的時候連糧草也不用供應,便可以將義軍收為己用。
于是宋寧宗御筆一揮封夏全為忠義軍團練使,受徐晞稷節制,準備攻打亳州。
夏全素有野心,本人也十分勇武,善長領兵作戰,但是卻不善于行政與后勤,他這次本來從沂蒙山帶出的四萬教兵,一路攻打吸引流民入伍,打到淮河邊上的時候,軍隊已經膨脹到了十萬之眾,后勤糧草已經十分不足。
因為全金發在明教設置了神雷法王執掌刑法,教兵之中多設有軍法官,對劫掠之事頗為顧忌,這使得一貫習慣了劫掠的夏全后勤十分緊張,于是便欣然接受了宋廷的冊封,用徐晞稷支援的糧草,來替自己擴大地盤。
一時間南宋對金的東部戰場形勢一片大好。
真德秀是個務實的人,他派遣了大量探馬北上偵察,最遠的探子更是深入到了原本的中都,將山東河北的真實狀況反饋了回來。
其中還有人帶回了一本《星火集》和一本《分田法》。
真德秀不是腐儒,政治敏感性極高,看到《星火集》《分田法》后登時大驚失色,忙上書送寧宗道:“山東河北目前最強的四路起義軍,北軍統帥楊康、東軍統帥全金發、南軍統帥夏全、西軍統帥范倜溫皆為明教教徒,昔年明教方臘起義,席卷江南為禍甚深,而今此教于山東崛起,又有《星火集》蠱惑小民之心,《分田法》安定黎明,其所圖甚大,如今其占據河北山東之地,燕云十六州已據其十,待其站穩腳跟,其危害更勝于金人,不可放任之。”
要說站在大宋的立場上,明教的威脅的確遠超如今的金國,因為金國是外族所建,當其南侵,反抗者眾,而明教義軍首領乃是漢人,他日一旦南下,世家大族或者會反抗,但升斗小民多半會歡呼雀躍。
所以真德秀的奏疏的確是老成謀國之言。
但宋寧宗這些年已經受夠了理學一派大臣的言論,竟然全沒放在心上,反而道:“聽聞那攻入中都的楊康乃是忠良之后,怎會對我不利,況且山東河北本在敵手,如今我朝不費一兵一足便盡取其地,何樂而不為,且明教之流只能蠱惑無知小民,豈有長久之理。”
如今宋廷雖以真德秀為首的理學一派為主流,但自然也不缺乏刻意討好皇帝的讒臣。
便有一人出列而出,道:“陛下圣明,明教之流烏合之眾,實不足為懼,只要陛下派遣天使,于真大人所述的四路元帥處宣揚一番我大宋文治,其部眾定然欣然來投,且我聽聞如今的明教教主乃是一女子,以一女子之身能為天下之主呼?臣請陛下冊封其各路首領為宣撫使,并派遣布政使安撫其民。”
寧宗聞言大喜,于是又派出了四路使者,分別冊封范倜溫、楊康、全金發三人為宣撫使,冊封楊妙真為衛國夫人。
全金發收到冊封根本不屑一顧,因為當初史彌遠擅殺韓侂胄,其中內幕江南七怪都心知肚明,所以全金發根本不信任趙家皇帝,他跟楊妙真商量之后,給宋寧宗的使者回信,說明教愿意與大宋結盟,共伐金國,也可以替大宋抵御北方蒙古大軍南下,只要宋國支援一點糧草,兩邊也可互通商貿,但皇帝冊封官爵實在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