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文陸,他十分厭惡,甚至是仇視,說“不共戴天”恐怕都是輕的。
不得不說,文陸的手上,實在沾染了太多無辜百姓的鮮血。海賊劫掠時,他一向殺戮在前,惡名之盛還要勝過華虎,以太史慈的性格,自然是滿腔義憤。
楊信只能偷偷安慰對方: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鱔餓到頭終有鮑。
在他那個時代,很多單身狗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他們從光棍,慢慢獲得了升華,變成了資深光棍。呃,他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當然,這樣的話,是說服不了太史慈的。
故而,楊信考慮再三,決定干脆讓兩人干上幾架,也好讓太史慈發泄發泄怒氣。
……
刀光亂,戟影雜,不時有火星四濺。
太史慈咄咄逼人,文陸也出招狠辣,兩人都已戰出真火,誰也不肯后退一步。
忽然,文陸似有不支,右肩露出一處破綻。
“——哈!”
太史慈抓住機會,吐氣如雷,雙戟高舉過頭頂,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砸下。
嗡~~
卻在此時,刀光驟亮。
一道驚虹亮起,文陸不退反進,欺身踏進對方身前,思召已抵住太史慈的脖頸,刀鋒寒意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這個破綻,卻是他故意露出的。
“哼!”太史慈咬牙,一臉不甘。
在戰斗經驗上,和身經百戰的文陸相較,他只能算個雛兒。
當然,這個雛兒,將來可會長成翱翔九天的鳳凰。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文陸面無表情,冰冷道,“我自小就被賣給華虎,在海賊群中長大,只能當海賊。而我又當不了尋常海賊,我是倭人,也是奴隸,生來低人一等,我不狠,我就不能活。”
“都是借口!”太史慈緊皺雙眉。
他年紀尚小,還不知該如何反駁。
“如今,我跟隨少主,換了身份,不再是海賊,也就再不會濫殺無辜。少主讓我殺誰,我就殺誰。”文陸語氣平靜,繼續道,“我并不是在解釋什么,我只是要告訴你,不管身處何處,我都會拼命活下去。”
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以一個人的身份,活下去。”
太史慈聞言,不禁微微動容。
……
“以一個人的身份,活下去。”
當這句話雖沒出口,但文陸卻覺得渾身輕松,像是束縛全身數十年的枷鎖一朝掙脫,心中一顆無形大石落地了。
下一剎,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涌上心頭。
血河滔滔!
在文陸的腳下,無數鮮血汩汩冒出,形成滔滔血河,奔騰不絕。
他的身后,一道巨大虛影幽幽浮現。
那道虛影是一體兩面,時而是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時而是容貌秀美的年輕少年,兩者立于血河中,以無情目光俯視生靈。
一股難以言喻的凌厲殺意流溢,如霧又如雨,竟刺痛人的皮膚!
很快,兩者身影疊加,合為一體。
“知天命了?”楊信大吃一驚。
他清楚文陸的本事,但對方畢竟籍籍無名,他可是從未想過,文陸居然能知天命!
“文泰,這是什么天命?”按照流程,楊信還是要問一句的。
楊黥端詳許久,微微蹙眉:“和所有記載都不符合,我從未聽說過這種天命。”
說話間,兩道虛影交疊,徐徐下墜,消失在文陸身上。
“這是我倭國的天命,”文陸閉目,神態安然,“其名為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楊信一怔。
太史慈則捏緊拳頭,心中暗暗發誓:我也要知天命!一個海賊都能做的,我憑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