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撓楚?”
楊信話一出口,楊黥、張猛、趙戩立刻變了臉色。
其余幾人微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倒不是他們學識淵博,而是在楊信的《子誓新書》的戰例篇中,就記載有彭越撓楚之法。
前漢高祖與項藉交戰,屢戰不利,就令彭越游擊于梁、楚之地,襲擾項藉后方,兩次迫使對方回兵救援,史稱“彭越撓楚”。
楊黥過目不忘,皺著眉道:“彭越撓楚為游擊戰法,需分兵多路,一部分兵力從不同方向對敵人進行佯攻襲擾,牽制敵人使其首尾不能相救,而另派一部分精兵,繞道攻擊真正目標。問題在于,他們真正目標是什么?”
“不是高句麗縣,那里有公孫軍候重兵把守。”趙戩分析道,“即使如此,那就只剩一個可能性,——我們。”
“是疲兵之計!”
這一結論,眾人都表示贊同。
“高明啊……”楊黥表情凝重,“高句麗軍不如我漢軍精銳,但勝在兵多,分兵擊之,可令我等分身乏術,疲于奔命。若我軍不救,則佯攻變強攻,若我軍救援,則聞風而退。更重要的是,等我軍在來回奔襲中耗盡體力士氣,他們則可趁勢攻之,一戰功成。”
趙戩陰沉著臉道:“能想出如此計謀,也只有明臨答夫那老狐貍。”
眾人表情難看,都是心情沉重。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楊信麾下人太少,若是輕易分兵,怕是會被各個擊破。
“此事麻煩啊……”楊信眉頭緊鎖。
還有一點,楊黥沒說,但楊信卻心知肚明。
玄菟郡幾座城池遇襲,他卻必須救,而且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去救!
原因只有四個字,——珠玉在前。
徐榮戍守玄菟十余載,逢戰必勝,威信早已不可動搖;而楊信新官上任,尚未有半點作為,又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若在此戰中進退迍邅,令玄菟諸縣遭難,恐怕會威望盡失。
郡中百姓可不會論你的難處,他們只會認為,徐榮守邊十余載,未有疏漏;而你才剛上任,玄菟郡就遍地狼煙,實在無能,罪莫大焉!
若丟了民心,失了聲望,在這民風彪悍的玄菟郡,楊信怕是要舉步維艱了。
他太年輕,急需立威,而明臨答夫正是抓住了他的這一弱點。
楊信似乎能聽見對方的冷笑:即便你看破我的計策又如何?這是陰謀,卻也是陽謀,你就是個提線木偶,我讓你往東,你能往西嗎?
他沉思著,久久沉默。
……
“少主,你的想法是?”楊黥小心問道。
楊信抬頭,卻是笑了,滿臉凜然傲氣:“一點面子罷了……明臨答夫,你太小看我了!”
顏面?我楊某人不要臉!
咳咳,楊信的意思是,他可以不立威,有人自會立威,他可以不揚名,有人自可揚名。
“計將安出?”楊黥精神一振,捧場地問道。
他明顯能感覺到,楊信已然重拾信心。
楊黥太了解自家這位少主,平素玩世不恭,還時常自我懷疑,但關鍵時卻從不掉鏈子,甚至可稱智計百出。
“急行軍,去救高顯!”楊信含笑,一臉智珠在握。
“什么?”楊黥戰術后仰,大感失望。
這……思考了這么久,就想出這么個法子?這可不是少主的水平。
莫非,少主還有后招?
他暗暗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