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站著咸陽宮前,看到了曾經年少數次進出的宮殿,化作了徹徹底底的廢墟,僅剩下的墻壁石塊上有著被烈焰焚燒后的痕跡,顯然,在掠奪之后,來人更一把火,把這座宮殿焚燒,而咸陽宮蔓延到了咸陽城。
這一座天下雄城,終究不再繁華。
項羽聯軍對這一座城池造成了巨大的創傷。
但凡有所反抗之人,盡數屠殺,劫掠財物,焚燒宮墻,三月余火不熄。
離去之時,更是將秦女子劫掠一空。
曾經繁華的街道早已經空空落落,地面上的血跡干涸變黑,人人面色惶恐不安,淵回到自己的家中,看到鎖鏈早已經被砸開,看到自己母親留下的遺物被砸開,里面的金器被掠奪一空,只剩下一枚扳指。
‘你爹當年的軍功,曾換了這些金器來。’
‘待我兒長成,有了心上人,便將這金器予她,以定此生。’
淵心痛至極,張口噴出一口血來,踉蹌半跪在地,咬牙切齒,字字泣血,幾近于痛嚎:“焚我宮墻,屠我城池,劫我婦女,坑殺父老……”
“項羽,若不殺你,淵枉為人,淵枉為人啊!!!”
……………………
淵不顧自己不過孤身一人,和項羽那種天下奇才的統帥完全不能相比,國仇家恨,仿佛浪濤一般席卷,無論是早已經放棄自我,隨波逐流的人,還是說秉持某些信條的人,都會在這大勢之中。
身不由己,便是亂世。
亂世之中,無人能夠逃脫。
在項羽道出那一句,‘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啟程歸鄉的路上。
一身黑衣披甲的大秦銳士于夜間突襲。
沒有人想到,在項羽成為這個時代巔峰統帥的時代,還有人敢做這樣荒謬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如何以一己之力突襲的,但是事情就是如此發生了。
他像是夜間振翅的雄鷹,從高空中撲擊而下。
大秦劍器無聲無息地刺出,輕易地斬斷了楚軍的咽喉。
一個,兩個。
直到斬殺超過三十名楚軍后,才終于有人意外發現了這個人,整個營寨騷動起來,而他也已經找到了項羽的主營,項羽推開帳篷,走了出來,淵看到那是個足夠高大魁梧的男人,面容說不上俊朗,但是足夠大氣足夠堅毅。
眉眼揚起,像是什么都沒有辦法在他的眼里留下痕跡。
即便是在夜里,他仍舊披著鐵鎧,戴著頭盔,威嚴而魁梧,月色穿破烏云,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給鐵鎧覆了一層微光,他站在那里,二十六歲,仿佛神明一樣。
“你是誰?”項羽發問。
淵撕開覆蓋在臉上的黑色布料,他一雙眼睛泛紅,盯著那高大偉岸的男人,手中的秦劍震動,月色下散發出清冷的光,他道:“大秦,黑冰臺,始皇帝二十六年執戟郎,淵。”
出乎他意料的,那高大的男子笑了,他擺了擺手,讓周圍圍上來的諸侯聯軍散開,解下了頭盔,舒展開胸膛,微笑道:“原來是來復仇的嗎?孤身前來,當得上一句勇士!”
“我給你和我一對一交手的資格。”
為將者卻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這是相當傲慢的舉措,但是那些士兵卻都散開來,顯然是對項羽有著足夠的信任,他們的眼底甚至于還有幾分期待和躍躍欲試,淵抬手,握著秦劍,而項羽沒有用槍,他同樣用戰劍。
已經三十一歲的執戟郎,對上了即將號稱霸王的項羽。
淵大口呼吸著,讓自己剛剛廝殺過的身體恢復體力,他體力下降了許多,但是那種炙熱的情緒影響下,他的戰力并沒有損耗多少,甚至于還有還有些超越過往。
但是他仍舊不是正當巔峰的霸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