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一把將周煉石推開,周煉石竭力向江面浮去,可周圍全都是黑色長發,將他的四肢手足纏住,頸部被長發勒住,拖拽著他向水底不斷下沉。
周煉石看到水中那張蒼白可怖的面孔,黑衣女鬼黑色的眼眸閃爍著陰冷的寒光,恐懼籠罩著周煉石的內心,黑衣女鬼的長發無所不在,拖動著他不停靠近。
黑衣女鬼蒼白的面孔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的嘴唇張開了,猶如整個面部咧開了兩半,周煉石從心底發出了無聲的大叫……
鏘!鏘!鏘!鏘!鏘!
系在船頭的鐵鏈幾乎在同時被繃得筆直,小船才五名水鬼同心協力的拖拽下,船頭猛然一沉,然后整艘船就豎立起來。
船上的四人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隨著小船被拖入冰冷的江水中。
白玉宮雖然能夠說話,可手腳還處于麻痹中,落水之后只能屏住呼吸,看到五名水鬼已經掙脫了鎖住他們的鐵鏈,正在水中合力虐殺三名鎮妖司的法士,現場慘不忍睹。
血霧之中,一名體態魁梧的水鬼向她撲來,白玉宮嚇得魂飛魄散,此時一只有力的手臂將她向后拉去,卻是秦浪及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水鬼揮舞鐵鏈準備發起攻擊的時候,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前,卻是嬰寧,她撲向那名水鬼,一頭扎在了他的懷里,那水鬼正是她的父親王六郎。
秦浪趁機帶著白玉宮浮出水面,被周煉石鎮住的鬼燈鰩此時也完全恢復了正常,前來接應秦浪,秦浪先將白玉宮推到了它的背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鬼燈鰩將觸角上的**燈探入水下,照亮水底,水下彌散著大片的血霧,一場殘忍的屠殺正在血霧中無聲進行。
尸體一具接著一具浮了上來,死相都是極慘,其中一具連腦袋都不見了,白玉宮從無頭尸首身上的青衣儒衫辨認出,他就是周煉石,剛剛還威風八面的周煉石肯定不會想到他會以這樣悲慘的方式死在白龍江中。
白玉宮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有了知覺,她嘗試活動了一下手指。
鬼燈鰩將觸角從水底抬起,藍色的**燈照亮了周圍的水面。
烏云遮住鐮刀一樣的新月,剛才還在生死搏殺的江面突然就靜了下去,靜得只能聽到夜風和濤聲。
當新月銳利的一角重新刺穿了烏云,銀色的光芒再度照亮了江面,風平浪靜,微波起伏如同一片銀亮的魚鱗。秦浪將白玉宮扶了起來,白玉宮靠在他的懷中,并不舒服,但是非常安心。
三道白色的身影踩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向他們走了過來,中間瘦小的身影就是童鬼嬰寧,她一只手牽著父親王六郎,一只手牽著母親王氏,腰間還還插著一支白色的骨簫。
一家三口都帶著溫暖的笑容,不知是不是月亮的緣故,他們的周身都蒙著一層銀色的光暈,這光暈讓他們的輪廓變得朦朧。
來到鬼燈鰩的前方,一家三口同時跪了下去。
王六郎道:“敢問恩公大名,再造之恩,來生必報。”
他們一家為了營救落水的女兒先后溺亡,死后一家人仍然不愿分開,雖然其間遇到過落水的替死鬼,但是從未有過同時三人落水的機緣。
此前王六郎被鎮妖司周煉石抓去拖船,一家活活被拆散,王氏不忍分離,帶著嬰寧苦苦追趕,如果不是秦浪出手相救,她們母女已經被周煉石煉化,魂飛魄散再無投胎轉世之可能了。
白玉宮向嬰寧眨了眨眼睛,嬰寧笑了起來:“姐姐好美!”
白玉宮此刻居然臉紅了,用手搗了一下秦浪的肚子:“人家問你呢。”
秦浪微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呢。”被水鬼記住名字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玉宮道:“他叫秦浪!”
王六郎帶著家人再次叩頭。
白玉宮道:“去吧,恭喜你們一家,終于可以脫離這陰冷的江底重入輪回。”
王六郎向秦浪抱拳道:“恩公,有緣再見!”
夫妻兩人每人牽著女兒的一只小手向遠方走去,白色的身影越走越淡,很快就完全融入江面縹緲的白霧中。
此時新月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