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競天并不這么想,成為囯丈的陳窮年還會甘心情愿地被呂步搖差遣,還會當一條俯首帖耳的狗嗎?
答案是絕不可能。
黎明到來的有些晚了,桑競天走出議事房,舒展了一個懶腰,往乾清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鎮妖司司命陳窮年。
其實陳窮年來雍都的消息他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兩人尚未有機會見面。
陳窮年也看到了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快步走了過來。
“桑大人!”陳窮年恭敬行禮。
桑競天微笑道:“陳大人,這里不是朝堂,不必拘禮。”
陳窮年歉然道:“墓園的事情是我的失職……”
桑競天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平靜道:“還不是談論責任的時候,陳大人見過太后了?”
陳窮年道:“是,承蒙太后召見,問及小女的事情。”在桑競天面前他并未做任何的隱瞞,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用不了多久,他女兒入宮嫁給皇帝的事情就會朝野皆知。
桑競天道:“委屈薇羽了。”
陳窮年有些錯愕地望著桑競天,他想不到桑競天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真話還是假話?桑競天不怕這句話傳到太后耳朵里?陳窮年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句話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桑競天道:“你我都是為人父者,你此刻的心情,我懂!陳大人,赤陽最近發生了一些針對桑家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些事其實都跟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陳窮年抿了抿嘴唇:“多謝桑大人信任。”
桑競天道:“國事不平天下不寧,你我得蒙圣恩,大雍風雨飄搖之時,自當挺身而出,為大雍效命,為社稷出力。”
“窮年愿為大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桑競天拍了拍陳窮年的肩頭,想說什么卻終于還是沒說,舉步向乾清宮走去。
陳窮年等桑競天走遠,方才起身望著他的背影,桑競天明白,其實自己何嘗不明白呢?呂步搖口口聲聲說為了他費盡唇舌,方才促成了女兒的婚事,可實際上呢,皇太后蕭自容才是這件事的主導者,她應當已經看出呂步搖已經無力和桑競天抗衡,所以才通過這種方式來扶植自己。
陳窮年奮斗多年的夙愿即將達成,但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也許是因為這陰沉沉的天,也許是因為先帝的死,也許是因為新近層出不窮的事情,也許……
古諧非還是留了后手,昨晚和那名趕尸老嫗交手后,一度失去了對方的蹤跡,可清晨醒來卻發現,簽筒中的卦簽有多支亮了起來。
悄悄將秦**到了他的房間內,秦浪望著簽筒內一閃一閃的卦簽也覺得玄妙,好奇道:“老古,想不到你懂這么多,算命都會?”
古諧非笑道:“這不是算命,這叫一卦百里。我不是跟你說昨晚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一直追蹤到不老河,和一個盲眼老嫗大戰一場,后來被她逃掉。”
秦浪點了點頭,古諧非的確說過。
“我的卦簽雖然被她的白骨釘摧毀,但是卦簽上的符箓已經印在了她的白骨釘上。本來,她若是逃遠了,我也無能為力,可她沒有走遠,這些卦簽相互之間有所感應,雖然沒有百里這么夸張,但是三里之內,必然會有反應。”
秦浪望著那一閃一閃的卦簽道:“你是說,那老嫗就在附近?”
古諧非嘿嘿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從簽筒內抽出一支卦簽:“只要咱們循著這只卦簽應該就能找到那趕尸的老嫗,查還是不查?”
秦浪斟酌了一下:“查,不過最好叫上一個人。”
秦浪要叫得人是洛東城,雖然秦浪現在擁有了銀巽護衛的徽章,表面上也是鎮妖司的一員,但事實上誰也沒把他當成一回事。在洛東城眼中,秦浪仍然是桑家的人,是桑家意圖楔入鎮妖司的一顆釘子,既然如此,桑家出了事,有了線索,秦浪理所當然要動用鎮妖司的力量,這樣才師出有名。
洛東城其實這一夜都沒睡,桑家祖墳被挖非同小可,他盡遣鎮妖司精銳力量在赤陽城搜捕,可惜根據他們目前掌握的線索全都落空。
二十一名捕快死于墓園,此事已經被嚴格封鎖起來,非常時期不能再造成民眾的慌張。
古諧非提供的這個線索讓洛東城將信將疑,接到通報之后,他單獨來到了悅來客棧,望著那支忽明忽暗的卦簽:“你能確定,跟著它就能找到趕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