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無期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何山闊的意思,自己身體好端端的,什么叫休養一段時間?
何當重冷冷望著宗無期道:“如果朝廷堅持要查下去,你肯定會有麻煩,歇一陣子也好。”
宗無期此時方才完全明白了,何山闊是建議他稱病辭去兵部尚書之位,心中真是糾結,屁股連位子都沒焐熱呢,這就要辭職?何家這是要自己將責任扛起來啊。
何山闊道:“大雍的朝制無論怎樣改變,軍心都必須要維系,所以宗叔不必擔心賦閑太久。”
宗無期抱拳道:“明白了!”
宗無期離去之后,何當重道:“闊兒,這樣對宗無期是不是殘忍了一些?”
何山闊搖了搖頭道:“眼前的這件事是太后和桑競天聯手布局,父親位高權重,手握重兵,就算對大雍忠心耿耿,可帝王心術,叵測不定,他們最擔心就是權力失衡,若是他們認為一方坐大,馬上就會著手進行權力的重新分配,太后讓您推薦六部人選,表面上看是對您的信任,可實際上卻是在利用這件事來考察您。”
何當重懊悔道:“舉賢不避親,此言差矣,我做錯了。”
何山闊道:“父親的本意沒錯,當初您也說過,所有人選都是太后事先擬定然后詢問您的意見,您自然不會說自己下屬的壞話,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太后就開始著手布局了,她真是不簡單,深謀遠慮,女人很少擁有這樣的長遠的眼光。”
何當重道:“你當初提醒過我,我還不以為然。”
何山闊微笑道:“那是因為父親軍權在握,自然不用擔心太后做局。”
“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又該如何破局?”
“太后仍然不敢動您,放眼大雍除了您還有誰能震住三軍?太后這次的行為是要削弱您的軍權。”
何當重冷笑道:“癡心妄想!”
何山闊道:“在太后的眼中,呂步搖是攔路虎,李逸風是擋箭牌,您、桑競天、陳窮年才是她最理想的權力核心,桑競天應當是太后的自己人,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為桑競天鋪路,陳窮年是她需要團結的一方,她想要利用陳窮年分化呂步搖的殘存影響力,并牽制桑競天,所以才和陳窮年結成了兒女親家,至于您,她是不得不用,可用您卻又充滿了忌憚,這次只是對您的一次試探,父親剛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釋出一部分無關緊要的權力,向她表明忠心。”
何當重瞇起雙目,凜冽的目光如箭矢般射向陰沉沉的蒼穹,兒子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終有一日,自己對大雍不再那么重要,當有人可以取代自己的時候,他就會被如弊履一般拋棄,呂步搖就是他的前車之鑒,或許他的下場比呂步搖更慘。
何山闊道:“父親想好要如何讓步了嗎?”
何當重平靜道:“其實退一步也沒那么難。”
臘月二十八,在新年到來之前,發生了令大雍朝野震動的幾件大事,大雍新任丞相李逸風辭去相位,原因不詳,他和太尉何當重聯手推舉太師桑競天登上相位統領百官,同時,大雍兵部尚書宗無期因病辭職,兵部尚書由劉煥年擔任。
兵部侍郎任梟城被殺一案,也緝拿到了兇手,兇手乃是江源府人,殺任梟城的原因是過去他女兒被任梟城的兒子任甲光強行霸占,一直懷恨在心,這兇手被刑部拿住,對自己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不等再度提審就在獄中選擇服毒自殺。
李玉亭在西羽門被囚禁三日之后也終于重獲自由,李玉亭在得知自己的自由是父親用相位換來的之后,不由得失聲痛哭,如果時光能夠從頭再來,他絕不會選擇和秦浪作對。
秦浪對李玉亭沒有同情也沒有仇恨,短短幾日,西羽衛已經發展壯大到了一百多人,這還是陳虎徒精心挑選的結果,大雍正值多事之秋,這年頭想要謀個吃皇糧的差事并不容易,陳虎徒昔日的戰友有不少人在退伍之后都生活窘迫,西羽衛的成立剛好可以幫助這些昔日曾經同甘苦共患難的弟兄。
李玉亭被釋放的當日,古諧非從赤陽趕回,他也沒料到短短幾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途中就已經聽說桑競天當了丞相,得悉這件事之后,古諧非就知道秦浪的危機已經解除了,再怎么說桑競天也是秦浪的干爹。
古諧非騎著黑風帶著滿身塵土來到了西羽門,白玉宮的馬車幾乎在同時抵達,看到白玉宮出現,古諧非翻身下馬招呼道:“長公主殿下!”
白玉宮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后氣勢洶洶進了西羽門,大聲叫道:“秦浪,你給我出來!”
秦浪聽到白玉宮的聲音無動于衷,在一旁跟他商量西羽衛編制的陳虎徒低聲提醒道:“長公主來了。”
秦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