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窮年從呂步搖顫抖的背脊就能夠體會到他此時的悲痛,低聲勸慰道:“恩師,事已至此,您大可不必如此傷悲,多多保重身體。”
呂步搖點了點頭,輕聲喟嘆道:“世興啊世興,你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讓為師有何顏面去見王爺……”他口中的王爺自然是景王龍明達。
陳窮年一直都明白呂步搖的心思,也能夠了解他此時的痛苦,呂步搖耗盡大半生來栽培龍世興,最后卻落到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意味著信仰的崩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實陳窮年早就看出龍世興這個人無法成就大事。
呂步搖抹干淚水:“有沒有查出兇手是誰?”
“有個名為二月初二的殺手組織宣稱是他們所為,可現在欠缺證據。”陳窮年心中明白,殺死龍世興的人割掉了他的耳朵和命根子,這樣的手段不但殘忍而且擁有極強的侮辱性,如果真是二月初二所為,那么被割掉的器官就在他們的手中。
呂步搖道:“你知不知道龍熙熙遇襲的事情?”
陳窮年實話實說道:“倒是有人上報刑部,不過那件案子太小,所以……”
“小嗎?”呂步搖反問道。
陳窮年無言以對。
呂步搖道:“秦浪前腳剛走,龍熙熙就被人襲擊,雖然她被貶為庶民,可畢竟是龍氏血脈,半月門門主慕容病骨不顧身份前往錦園殺她,口口聲聲是要報復秦浪,他報復秦浪為何不去追殺秦浪,為難一個弱女子豈是宗師所為?”
陳窮年道:“您救了她?”
呂步搖道:“我已經不怕什么麻煩了,世興好不容易才承蒙皇上饒他死罪,明明已經出家,為何還要逃走?他根本無意爭奪皇位,為何要苦苦相逼,非得將他逼上絕路?”
陳窮年道:“恩師,據悉空法死于二月初二手里。”
“又是為了報復秦浪?可笑至極!”呂步搖怒吼道。
陳窮年當然清楚所謂的報復只不過是借口罷了:“恩師乃三代帝師,國之棟梁,您應當知道歷來的皇權更迭無不伴隨著流血事件的發生。”
呂步搖道:“死得還不夠多嗎?梁王死了,慶郡王都已經出家了,可終究難逃一死,下一個會是誰?”他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陳窮年。
陳窮年的內心猛然一沉。
呂步搖道:“皇上什么樣子,你我都清楚,早晚還是女人當家,他若出事……”他慘然笑了一聲,顫巍巍向外走去。
“恩師!”
呂步搖黯然道:“只希望老夫有生之年能夠修成《八部通鑒》。”
呂步搖來到外面,天空昏暗,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陳窮年追出來相送,呂步搖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陳窮年仍然堅持將他送到了馬車前,親手將呂步搖攙扶上了車。
呂步搖坐穩之后掀開車簾,向陳窮年道:“此事千萬不要讓龍熙熙知曉。”
陳窮年點了點頭,心中卻想,此事可由不得他,本來他還想將所有的消息都封鎖住,可二月初二方面已經將消息四處散播,現在已經是滿城風雨了。
目送馬車離去,陳窮年不由得想起了被派去追捕邊謙尋的秦浪,明顯是一出調虎離山的戲碼,莫非這一切的策劃者當真是桑競天?轉身回到他的房間,拉開抽屜,取出兩份驗尸文書,這兩份驗尸文書一份是徐中晴,一份是管家的,雖然兩人赤身**地被殺死于床上,但是他們之間并未發生什么。
兇手將刑部想得太簡單了,偽造一出通奸殺人的場景,可有些事是做不得假的,刑部的人也沒那么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