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自容道:“新年才剛剛開始,就出了那么多的事情,總感覺不是什么好兆頭。”
安高秋道:“都說瑞雪兆豐年,現在桑大人當了丞相,朝制改革有條不紊地推進,眾志成城,文武百官對皇上忠心耿耿,依奴才看,大雍不久就會走出目前的困境,重現盛世華年。”
蕭自容淡然笑道:“借你吉言,可走出困境哪有那么容易?龍世興逃出大報恩寺,圖謀不軌,死有余辜,可是邊謙尋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此時邊北流又豈會善罷甘休。”
安高秋道:“邊謙尋背負著殺妻的嫌疑,邊北流難不成還敢怪罪朝廷嗎?”
蕭自容意味深長道:“奴大欺主,皇上大婚他都敢不來,若是他兒子當真出了什么問題,很難保證他不會借機起事。”
安高秋道:“區區一個異姓王,他的封地在大雍占不到百分之一,他若真敢造反,就發兵滅了他,抄他九族。”嘴上這么說,可心中卻明白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不但邊北流會反,搞不好還會造成異姓王的連鎖反應。
蕭自容道:“他若是真的反了,別人會認為是朝廷逼他的,其余幾位王爺也會人人自危。”
安高秋道:“相信丞相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蕭自容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去吧,哀家累了。”
安高秋伺候她上了床,屏退眾人離開了蕭自容的寢宮。
結界再生,白貓幻化為蕭自容的模樣,身披甲障的白惠心進入地下的密室。
來到血池前褪去甲障,一身白骨浸泡在殷紅色的血液之中,只有此時白惠心才能夠找回到真正的自己,展開雙臂的骨骼,白色的骷髏緩緩上浮,飄起在血池的表面。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鮮血可以承托她浮起,同樣可以將她淹沒。
從血池中重新獲取力量的白惠心走出血池穿上甲障,她沒有穿上衣裙,就這樣赤身露體地來到鏡前,借著靈石燈青色的光芒,觀察著鏡中的自己。
李牛馬親手制作得甲障極其完美,蕭自容乃是他飛升之后所生,他當然不可能知道蕭自容的模樣,這身甲障由李清水重新改造過,白惠心端詳著鏡中的面容,撫摸著身上的肌膚,雖然已經撫摸了無數次,但仍然沒有任何的感覺,就像是撫摸一具陌生的尸體。
她明白,無論蕭自容還是白惠心都已經死了,反復告訴自己:“我是白惠心!”
說的好聽她是一具披著甲障的紅粉骷髏,可再好看的甲障也改變不了她死去的事實,她的手輕輕撫摸著雙腿之間,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李清水賦予她的只是一張皮囊,白惠心始終都在考慮一個問題,她存留于人間的目的是什么?復仇?蕭自容死了,皇帝也已經死了,當初害死她的兩個罪魁禍首都已經不在,復仇的理由顯然也不復存在。
為了桑競天?曾經她認為自己放不下對桑競天的愛,可真正向桑競天探路心跡之后,她卻意識到自己一直放不下的好像也并非是愛,只是心中的執念罷了,一個失去**的女人又有什么資格談愛?
為了女兒?白惠心又搖了搖頭,明知道白玉宮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偏偏不敢靠近,也許在女兒的心中還當自己是害死她母親的兇手,白玉宮沒有那么深的心機,在她們相遇的時候,雖然竭力掩飾,可白惠心仍然能夠從她的眼睛深處察覺她對自己的憎恨。
為女兒掃清障礙,讓她登上皇位,就算這是自己留在人間的理由吧,但是當完成這件事之后呢?她將何去何從?
李清水早晚會找上自己,發生在雍都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她的耳朵里,就算她可以對龍世興的事情不聞不問,但是她不會容忍任何人對她的徒弟龍熙熙下手。
白惠心因此而有些忐忑,李清水為何至今都沒有現身,是否她就在鏡子的另外一邊默默注視著自己。
穿上衣裙,她重新變成了蕭自容,一步步回到屬于她的宮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