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封戶,只要有詔書,一般都是由禮部下發到地方,所以封戶都是由地方縣令指派,敬玄這么問也沒錯,不過劉仁軌依然回答得滴水不漏:
“這就要問侯爺了,咱們戶縣還在種地的可不多,即便有也是上了年紀的,除非侯爺肯下令將渼陂湖做工的百姓解散一批,否則下官很難滿足侯爺您的要求…”
堂堂侯爺,想找人發一通無名火居然都能碰上軟釘子。
按照劉仁軌的說法,要想有封戶,那得從渼陂湖的工地上解雇一批人才行。
讓已經習慣掙快錢的百姓重新來給你種地?是個人就不會愿意,即便是強迫的,也有可能懷恨在心,人性本就如此,又哪怕地主和雇主都是同一個人。
按照敬玄的設想,即使是以工代賦,也至少能省去至少兩百人的工錢,可這話一問出口,包括云叔在內的所有人都笑了。
“少爺有所不知,所謂封戶,實際上就是將本該繳給朝廷的賦糧轉交給主家而已,您說的那種是家奴,土地的產出全歸主家,而主家只負責管飯就成…”
吃了個沒文化的虧,鬧了個大紅臉,見劉仁軌這家伙眼睛里還帶著笑意,敬玄氣急敗壞的吼道:
“不就是兩百封戶么?本侯自有法子讓他們心悅誠服的去種地,不用你劉大縣令操閑心,云叔,送客!”
敬玄氣呼呼的轉身就走,那邊云叔見少爺要走了,立刻湊到劉仁軌身邊想說些體己話,好歹也是本地父母官,可不能往死里得罪了,畢竟少爺不在的這些日子,劉仁軌私底下也行過不少方便,豈料本該走遠的敬玄忽然回頭,恰好看見兩人勾肩搭背的這一幕,頓時氣更加不打一處來:
“云叔,他那么高,你手搭在他肩上不累么?”
小老頭聞言嘿嘿嘿的干笑個不停。
這還沒完,敬玄又把矛頭對準劉仁軌:
“剛才聽說劉縣令帶著衙役在給皇莊犁地?你就那么想跟皇家搭上關系?”
劉仁軌聽罷臉色一陣陣的難堪,喉頭咕嚕了老半天,才找到話說:
“下官也是見皇莊人手不足,想著幫那些宮人一把。”
敬玄“哦”了一聲:
“真的只是好心幫忙?不是看上某個姿色姣好的宮人?”
這話說得尤其惡毒,劉仁軌一聽就炸了毛,宮人那是什么?那可是皇家的私產,說白了每個宮女那都是陛下的女人,自己有幾個膽子敢打陛下女人的主意?傳出去只怕會立即大禍臨頭!
“侯爺若是對下官有何不滿,盡管直言不諱,何須三番五次刁難下官?”
“刁難?”
敬玄冷冷一笑:
“所以你覺得本侯是在刁難你劉仁軌?”
劉仁軌握了握拳頭,迎著敬玄冰冷的目光:
“不是刁難又是什么?”
敬玄聽罷頓時又來了興致,干脆轉身走了過來:
“那本侯問你,皇莊算不算是皇家的私產?你縣衙包括你劉仁軌在內,那都是國朝公器,用國朝的公器去幫私人做工,你這不是曲意逢迎又是什么?本侯沒參你個公器私用已經算是大度了!”
劉仁軌聽后喉嚨陣陣發干,好半天才哆嗦著嘴皮子爭辯道:
“無論私田還是官田,都需要有人耕種,無論本官是否相幫,到頭來得利的還不是百姓?”
“劉縣令你這話可就說錯了,皇莊上的人怎么能算是百姓?那地又不是他們的,你剛才不還在笑話本侯么?你難道以為皇莊產的糧食就會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