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公子?有何所求?”
“長安君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聽見底下一群鼻青臉腫的紈绔這般答復,小樓上的鶯鶯燕燕們,手捂團扇笑得樂不開支,其中一名膽大的丫頭笑得尤其猖狂:
“都被打成豬頭了,還自稱什么君子,笑死個人啦!”
聽她這般嘲諷,樓上被宇文修多羅請來的密友們頓時笑得直打跌,而樓下的紈绔們,臉上卻是掛不住了,烏了一只眼圈的柴哲威怒氣沖沖的把腦袋湊了上來:
“老玄,怎么說,要不哥幾個直接上去把人搶過來?”
另一邊的公孫衍也恨恨的盯著樓上:
“剛那丫頭是誰家的?待會兒趁亂小爺非得捏爆她身前那兩坨肥肉不可!”
這話一出口,周圍幾個頓時回頭一臉吃驚的看著他,能被請來站在二樓擋路的,其身份至少也是勛貴小姐,就這么急不可耐?
公孫衍見眾人都怪異的看著自己,搓著手干笑道:
“我就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呸!打死你這個登徒子!”
樓上不知誰喊了一句,其余女子紛紛喝罵了起來,順手操起身邊的事物就往下砸!
于是鋪天蓋地的瓜果糕點,如同雨點一般砸向底下眾人,一時間打得一群少年人仰馬翻。
竇奉節仗著穿了盔甲,一邊護在敬玄身前,避免他被樓上那些潑婦用瓜果砸死,一邊回頭對他疾聲說道:
“老玄,待會兒還要進宮,弟兄們可不能折在這里,方才打發宇文普照他們已經廢了好幾個弟兄了,快把崇義給你的扇子拿出來,念幾首催妝詩吧…”
看了看身上噼里啪啦,被砸得邦邦響的竇奉節,又回頭望了望靠在假山后面人事不省的李崇義與長孫沖,敬玄怒意叢生,指著二樓大吼一聲:
“呔!妖孽還不住手!”
聽見他這么罵自己,二樓的鶯鶯燕燕非但沒有住手,反而氣焰更加囂張,這回甚至還有桌椅茶壺什么的,往下丟來,他娘的有些里頭甚至還裝了熱水,燙得竇奉節跟個猩猩似的呲牙咧嘴跳來跳去…
敬玄再也按耐不住,按照記憶張口開始大聲念起催妝詩來:
“何處秋意濃,秋濃娶婦家。
兩行籠里燭,一樹扇間花。
賓拜登華席,親迎障幰車。
催妝詩未了,星斗漸傾斜。”
一首唱罷,二樓那些千金小姐果然安靜了下來,都在悉心品悟敬玄這首詩的妙處。
所以文明人就應該干文明人的事,像柴哲威那種還要學習他北魏的祖先,用搶的方式去搶新婦,實在太過野蠻,那是胡人才干的事。
本來自隋以后,搶親這種陋習就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催妝變成了賦詩,誰成想幾千年后的那個時代,又越學越回去了,新聞上隨處可見的猥褻伴娘,低俗鬧洞房,不知道的還以為又回到了五胡時期呢。
《酉陽雜俎-貶誤篇》記載:
青布幔為屋,謂之青廬。于此交拜,迎新婦。夫家百余人挾車俱呼曰:“新婦子,催出來。”其聲不絕,登車乃止。
而這種原本野蠻的習俗,經過演變,到了大唐,又成了新婦恪守孝道的一種美好表現。
因為這個時代的女子,嫁出去的女兒,便如潑出去的水,女子出嫁后,很少有機會回娘家。
新娘遲遲不肯梳妝,既是一種矜持的習俗,更是一種對父母的不舍,對父母養育之恩的感激,也是對作為少女身份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