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犯下的是重罪,則將由鎮長、駐鎮官以及郡里派下的使者組成三人審判委員會。
但是像“馬掌伊萬”匪幫這類罪犯——他們既不是狼鎮居民,同時還是現行犯。
那就沒有審判委員會,也不允許辯護,罪名已經確立,溫特斯只需要量刑。
溫特斯習慣性地找到瑞德修士商議。
老修士哂笑著說:“還量什么刑?在奔馬之國土匪、強盜之流被抓就是死刑,區別無非你想讓他們怎么死。”
“抓的匪徒里有個小孩子,才十二歲出頭。”溫特斯有些猶豫:“我想知道帕拉圖的法律對于對他有沒有減刑?”
“沒有,但量刑權歸你,你想怎么減刑就怎么減刑。”托缽修士平靜的像一座深潭:“但你想減到什么程度?”
“流放?”
“帕拉圖沒有流放。再說往哪流放?這里已經是塞納斯聯盟的邊疆。”
“肉刑?”
“砍掉一只手等于斷絕了他重回正道的可能性,連農場短工也不收受過刑的人。”
“勞役?鞭刑?”
“你不覺得這樣對死掉的狼鎮人太不公平了嗎?”瑞德略帶諷刺地說:“從法律上來說,帕拉圖不承認土匪、強盜之流是共和國公民,他們自然也沒有任何公民權利,任何人都可以捕殺他們。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不是自愿加入匪幫,而是被迫成為匪徒。基于此,你給他減刑也沒有任何意義。再過幾年,你又會在新墾地的某一個匪幫看到他。你去問問劊子手就能知道,他處決的罪犯里不知有多少是屢次受刑的慣犯。”
“那怎么辦?”
“怎么辦?給他一份財產,讓他能養活自己,那他以后就不會再次淪為盜匪。但你不覺得這樣對于死掉的狼鎮人太不公平了嗎?”老托缽修士的語氣平和:“你是狼鎮的派駐軍官,又不是馬掌匪幫的派駐軍官。你的職責是守護這方土地和人民,不是憂慮一名匪徒的命運!”
……
劊子手準備好后,教堂響起了莊嚴的鐘聲。
狼鎮的衛兵們打開牢門,將七名土匪一路押解到鎮廣場。
夾道圍觀的人數至少上千:五個村的農民和杜薩人、在莊園里干活的長工、騎著馬的莊園主和他們坐在馬車里的妻女……幾乎所有狼屯人都趕來鎮上。
見到這副陣勢,幾名衛兵的緊張神色溢于言表,吉拉德腦門上也沁出汗珠,生怕有什么閃失引發騷動。
突然一個女人擠出人墻,沖到囚犯身邊,用手中的石頭拼命捶打著囚犯。
瓦希卡和另一名衛兵緊忙上前把兩人分開。女人被推到邊上,跌坐在土,里痛哭不止。
被打的那名絡腮胡囚犯卻哈哈大笑,還朝著女人啐了一口。
瓦希卡見狀怒不可遏,狠狠一拳砸在絡腮胡囚犯面門中央。
囚犯被打得雙腳離地,鼻骨和兩顆門牙當場折斷。還不等他把嘴里的血吐出來,另一名衛兵掏出塊破布把他的嘴塞得滿滿當當。
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陣喝彩聲,消息傳得像風一樣快,人們已經知道那名女子是一名死者的妻子。
在場的狼鎮人都是靠辛苦勞動過日子,自然對盜匪滿腔憤恨。加上對那名不幸女人的同情,怒火便燃燒的更加熾熱。
從治安所到鎮廣場短短一段路,不停有石頭夾雜著咒罵朝囚犯飛來。
審判過程很簡單,幾名杜薩克講述了徒涉場伏擊當日的情形。小本汀先生也出庭指認匪徒,聲淚俱下要求以血還血。
簡單的流程結束后,鎮廣場上安靜到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人們屏息凝神等待駐鎮官最后的裁決。
宣判的聲音冰冷:“死刑,全部。”
歡呼聲從人墻最前排一直擴散到最后面,之前還能咬牙死撐的囚犯們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幼稚的童聲哭得最凄慘。
但沒人在乎他們的眼淚,衛兵將囚犯從地上拖起來押赴刑場,人們跟衛隊后面蜂擁向刑場。
在鎮子西北邊的空地上,鎮里的木匠幾天前就搭建好一座臨時的臺子。
被尊稱為“名師弗朗茨”的劊子手弗朗茨·施密特身著盛裝,同他的助手早已等在那里。
離刑場越近,死囚的情緒越崩潰,有死囚死命掙扎、有死囚哭喊著祈求圍觀者的賜福與寬宥。
把死囚帶到刑場邊,一切就由劊子手弗朗茨和他的助手接管。當把死囚交給劊子手時,衛兵們明顯松了一口氣。
剩下的就是劊子手的儀式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