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是在邊黎西北面的一處小堡壘上。上一次,特爾敦部也是在墻壕上撞得頭破血流。
“究竟是兩腿人都懂這等射法。”泰赤苦思:“還是遇見了仇家?”
“有火槍的兩腿人?不是尋常的兩腿人,一定是宿衛一般的精銳。”另一名青翎羽問:“還要再填城壕?泰赤?你我不如先退,再定奪。”
泰赤沉著臉:“再等等。”
諸青翎羽面面相覷,無人知曉泰赤要等什么。
墻的另一側,反而是巴德等到了溫特斯。
“我的判斷有誤,不該動用火槍隊。”巴德疲倦地對溫特斯說:“槍一響,特爾敦人就要退了,應該再等等的。”
“沒事。”溫特斯取下頭盔,深深吸入一口新鮮空氣,示意身后其他騎手卸掉馬鞍袋:“他們無論如何也要退了……把這些挑起來,給他們看看。”
青翎羽、紅翎羽以及普通的特爾敦部眾震驚地看到插著頭顱的長桿一根接一根從矮墻另一側樹起,
長桿不僅挑著頭顱,還有挑著帶血的盔甲和馬尾旌旗。
其他那顏紛紛回望泰赤,而泰赤臉色鐵青、緊緊攥著韁繩、牙齒咬得咯咯響。
中鐵峰郡的西側河岸線大約80公里寬,匕首之墻和盾之墻加一起大約22里寬。
特爾敦人調轉主攻方向之后,溫特斯縮短了需要防御的寬度。
但22公里也還是太寬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條防線到處都是漏洞。
特爾敦人的優勢在于機動性,鐵峰郡方的優勢在于地形。
所以溫特斯重點防守幾處咽喉要地,其他地方則以騎兵對騎兵。
特爾敦人可以派遣小股精騎翻山越嶺迂回,溫特斯也能出動騎兵反清掃。
奇兵覆滅,泰赤選擇退兵。
其他幾路進攻、佯攻的特爾敦人也無功而返。
溫特斯命民兵將特爾敦丟棄在外面的土囊都收走,畢竟羊皮可是好東西。
白天的戰斗在盾牌之墻發生,夜晚的戰斗則由匕首之墻發起。
“為什么敵將不守河岸,反而讓出河岸,在內陸布防?”對這個問題,泰赤百思不得其解。
當天晚上他就明白了——至少說,他認為他明白了。
地形決定了盾之墻和匕首之墻大致呈L型結構。
如果[L]的尺寸小一些,小到火槍和火炮的射程之內,那么兩堵墻之間的空地就有了一個術語稱呼“殺戮地帶”,也叫“殺戮場”。
雖然匕首之墻和盾之墻的尺寸以公里計,但這兩道墻的相對位置仍舊意味著一種夾擊態勢。
墻不僅是防御敵人的盾牌,也是發起進攻的出擊陣地——圍城戰術課的內容。
當天晚上,泰赤得知有大隊人馬從“長墻”出擊,不僅不吃驚,反而大呼三聲“好”。
[注:“長墻”和“短墻”是特爾敦人對“盾之墻”和“匕首之墻”的稱呼]
他早就算準對方一定會趁夜突襲,而且一定是從短墻攻過來,長墻的鼓噪出擊必然是誘敵。
無論如何,只要對方選擇離開工事野戰,就是給特爾敦人機會。
依照泰赤的布置,分散扎營的各頭領逐漸收縮,吸引兩腿人的深入。
泰赤的本部精兵則守在矮墻附近,等待伏擊矮墻出動的突襲部隊。
果不其然,長墻鼓噪出擊之后,矮墻也有了動靜。
火把接連點起來,人喊馬嘶聲不絕,泰赤耐心地等待著。
直到從背后響起奔雷般的馬蹄聲,泰赤才意識到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