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語]狐貍藏在土穴里,想要皮毛就得逼它們出來。”老通譯站定腳步,篤定說道:“[赫德語]繩子上最大的疙瘩還是這座小城。如果南岸的城池告急,對方不想來也得來。”
烤火者猛地站起身:“[赫德語]我這就派部眾攻城!”
“[赫德語]不能拼得太使勁,但要把聲勢造足;對方的大帳既然在南邊的小鎮,那就派幾支百騎隊繞去對方側后,截殺他們的丁壯、焚燒他們的糧車;還要再派部眾搜集糧草、召集分散的部眾……”老通譯緩緩補充。
烤火者不停地點頭。雖然平日里他喚老通譯為額赤格[父親],但二人終究還是主奴關系。
然而此刻在老通譯面前,烤火者倒真像是領受父親教誨的兒子。
與此同時,安格魯也帶著圖林趕到溫特斯的指揮所。
溫特斯的部隊在圣克鎮集結,指揮部就設在圣克鎮的教堂內。
剛一進教堂,圖林便著急地匯報:“長官!熱沃丹還沒有淪陷!”
因為教堂的回聲結構,圖林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空靈,內容更是不亞于福音。
指揮部內的其他人精神為之一振,俯瞰地圖的溫特斯驀然抬起頭,示意圖林仔細說。
熱沃丹已經被特爾敦人團團圍住,南岸到處都是巡曳的特爾敦哨騎。
城內外的消息傳遞被完全截斷,繞經北岸的信使還沒回來,圖林是溫特斯麾下第一個突破封鎖的斥候。
圖林不敢賣關子邀功,他環顧眾人,一五一十地高聲講起來:“蠻子巡邏的人馬多,屬下沒能進城,只是在西面的山坡遠遠看了一眼。但是我敢保證,城墻上插著的還是咱們的藍軍旗,絕不是蠻子的馬尾旗!”
指揮所的文員有不少是熱沃丹市民,他們的家人都在城內。
聽到此處,文員們忍不住放聲歡呼,幾日來沉積的陰霾一掃而空。
聲浪向著教堂外面擴散,將“熱沃丹仍在堅守”的消息傳遞了出去。
正在小鎮四周修筑壁壘的戰士和民夫們扔下工具,也跟著發瘋似地大喊大叫,發泄胸中積郁的情緒。
狂熱的海洋里,唯有一人還保持著冷靜克制。
溫特斯的指尖輕輕叩著桌面,緩緩問圖林:“熱沃丹的城防是否還完整?”
“完整!”圖林想也不想地回答:“城墻都好好的呢。城內也沒見起火。我還看到橋上有馬車行人走動,好像在搬運東西!”
巴德大步流星走進教堂,一進門便高興地問:“聽說熱沃丹安然無恙?學長果然是有本事的!”
“安然無恙。既然學長守住熱沃丹,我們的選擇也就更多了。”溫特斯無意識摩挲著一柄無格小刀,陷入沉思。
巴德見狀示意眾人僅剩,教堂內重新陷入安靜。
溫特斯站在祭臺下思考,陽光透過教堂墻壁上的馬賽克玻璃灑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照得斑駁。
部下和文員們虔誠地望著這一幕,有的人在心中默默祈禱。
“巴德。”溫特斯一字一句地說:“征發鐵峰郡所有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人。”
……
打著綠旗的傳令兵奔向四面八方,他們攜帶著兩份命令。
第一份命令,征召中鐵峰郡、上鐵峰郡所有十五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人為民兵;凡參戰者皆給田一頃,戰死者三倍。
第二份命令還在抄錄時就已經傳遍圣克鎮。
它沒有正式名稱,所有人都帶著一絲恐懼和戰栗輕輕念叨它的綽號——割頭令。
即鐵峰郡上下無分男女、老幼、兵民,凡斬獲敵人首級一枚,并有頭盔、衣帽為憑證,皆給田一頃。
土地是溫特斯的資本,也是溫特斯僅有的資本。但是當需要使用它的時候,溫特斯絕不吝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