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兩類?”
“天選者和非天選者。”溫特斯簡潔地陳述:“在赫德諸部,獸靈語者意指能和野獸溝通的人,與天選者身份不直接關聯。我在青丘解決掉的那個就是天選者。貝爾不是天選者,但是他和小家伙就是那頭懶得要命的獅子朝夕相處,也能做到與小家伙交流。所以在赫德人看來,貝爾也是獸靈語者。”
卡曼一邊點頭,一邊“嗯”、“嗯”回應。
“當然,這是我作為旁觀者的區分方式,赫德人自己是不會這樣區分的。”溫特斯抱起狼犬放到卡曼面前:“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你覺得它們為什么服從我?”
卡曼試探著問:“因為……你也和它們朝夕相處?”
“因為它們視我為頭狼、首領、家庭成員。”溫特斯直截了當地回答:“赫德薩滿們認為,野獸也有靈性,它們像人類一樣有家族、團體的概念。就像護衛犬會舍生忘死保護主人,不是因為它們害怕主人,而是出于一種類似對家庭成員的愛。所以那些非天選者的獸靈語者,絕大多數是把靈獸從小養到大,自然被靈獸視為家人就像貝爾。”
卡曼不關心非天選者:“那天選者呢?”
“天選者?”溫特斯摸了摸狼犬的腦瓜:“天選者的獸靈語者是另一條路徑。你見過騎兵訓練戰馬嗎?”
“沒有。”卡曼搖頭。
“馬是很膽小的牲口,它們害怕火焰、害怕巨響、害怕刺鼻的硝煙。碰到這幾樣東西,它本能就想跑。”溫特斯聳了聳肩:“可是現在的戰場上到處都是火光、槍響和濃煙,所以騎兵的戰馬必須要克服本能。所以你覺得戰馬要怎么訓練才能克服本能?”
“在它們旁邊放槍,讓它們逐漸適應?”
“是,但不僅如此。”溫特斯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口袋,打開口袋給卡曼看。
口袋里面裝的是肉干。
“在戰馬身旁放槍、開炮的同時,要給戰馬喂食糖塊。”溫特斯拿出幾塊肉干,喂給身旁的狼犬,向卡曼解釋道:“如此一來,就漸漸能把‘吃糖’和‘火槍’聯系起來。時間久了,戰馬不但不會害怕火光槍聲,甚至還會因火光槍聲感到興奮。”
說罷,溫特斯向狼犬連下數條口令,長相兇惡的狼犬乖巧地遵循指令坐立、趴下、打滾。
一套動作完成后,溫特斯把手攤開,狼犬迫不及待地舔走了肉干。
“你是想說……”卡曼懷疑地問:“赫德薩滿也是用這種方式驅使野獸?”
“我是想告訴你,赫德薩滿也有相似的經驗和方法。底層原理就像神廟的支柱,雖然赫德人在支柱外面裝飾了一層又一層名為‘儀式’、‘傳統’和‘規則’的帷幔,但是支撐神廟的終究還是石柱。赫德薩滿驅使野獸的底層原理,與帕拉圖騎兵訓練戰馬的方式本質上并無差異。”
“就這么簡單?”卡曼感覺不可思議:“喂糖塊?喂肉干?”
“當然不止這么簡單。”溫特斯厲聲大喝:“既然底層原理已經弄清,赫德薩滿還用得著喂肉干?喂糖塊?喂肉干、喂糖塊用得著天選者?他們有更直接的方式!”
話音未落,溫特斯已經取出那枚形制奇特的骨笛。
他拍了拍兩條狼犬的腦門,深深吸氣,隨即吹響骨笛。
骨哨的音域、音色都與尋常的哨子不同,算不得響亮,但是穿透力更強,卡曼還隱約聽到一點類似耳鳴的聲音。
更令卡曼震驚的是狼犬的反應。
隨著骨笛吹響,兩條狼犬變得極度亢奮、愉悅、滿足,它們戰栗著匍匐在地,一條狼犬身下甚至有淡黃色的溫熱液體淌出。
“懂了嗎?”溫特斯把骨笛拋給卡曼:“帕拉圖人可不會每次都給戰馬喂糖,哪里喂得起?所以他們有一種特殊的響片。每喂一次糖,就按動一次響片。天長日久,帕拉圖人就算不給戰馬喂糖,只是按動響片,馬兒也會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