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著手套,不松不緊地握住沒裝劍柄的鋼條,忽然生出一種某名的熟悉感和安心感。
細長的劍條硬韌兼具,即使是劍尖的細微移動也能準確地傳遞給持劍的手。
溫特斯小幅度地揮動劍條,劍身劃過空氣,發出“咻咻”的破空聲。
熟悉劍條的重量之后,他揮劍劈向鐵砧。
“當”的一聲脆響,球形鐵砧的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劍身完好無損。
不需要老施米德再多言,小施米德也看出所謂的“男爵”是位用劍的行家。
劈鐵砧很難,但難不在于鍛劍的鐵匠,而在于揮劍的人。
再好的劍也扛不住來自側向的沖力。只要力氣用對地方,最好的馬刀也能用膝蓋折斷。
劈鐵砧的關鍵是讓劍身垂直落在弧形的砧面,要是平著把劍條拍在鐵砧上,不管什么劍都得變形。
小施密德默默收起對同齡人的輕視——“男爵閣下”的動作干凈利落,劍筋很正,劈砍過程中劍身幾乎沒變形。
溫特斯也很滿意。因為沒裝配重和手柄,劍條的重心要比真正的劍更靠前。他使出一半的力氣劈砍,劍條都安然無恙,說明施米德工坊的手藝值得信任。
溫特斯拿起其他劍條,問:“都沒開刃?”
“如果您需要開刃,今晚我就可以去聯系磨刃的工坊。”小施米德搶著回答:“裝柄或者配鞘也不難。”
溫特斯沒答應也沒否認,笑著對施米德父子說:“再看看刀條吧……我可能需要馬刀更多一些。”
刀條,施米德工坊也備下許多存貨,都是照著帕拉圖騎兵慣用的形制打造,刃長一米左右,弧度較小。
小施米德拍著胸脯保證,如果“男爵閣下”想要帝國騎兵偏愛的撒拉森風格的重型闊刃馬刀,他也能搞到,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稍后,施米德父子等人找了個借口暫離,留下“男爵”和他的“私人神父”休息,實則是善意地給兩人單獨商議的時間。
“[舊語]完事了?”卡曼有點難以置信地問:“[舊語]這么簡單?”
“[舊語]怎么可能?”溫特斯啜飲著清水,微笑回答:“[舊語]就他一家小作坊備的貨,哪夠我們買的?看著吧,剛開始而已。白鷹把我們當成棋子,但棋子也有棋子的優勢,特別是在我們知道棋手的想法時。”
卡曼嚴謹地糾正:“[舊語]是你,不是我們。”
“[舊語]那天你也在場。”
“[舊語]我只是見證人,沒有參與。”
兩人正閑聊著,施米德父子回到房間,老鐵匠走在前面,小鐵匠手里捧著一方精致的木盒。
“男爵閣下。”老鐵匠施米德微微彎腰行禮:“剛才我的小兒子多有冒犯,為表歉意,請收下這份禮物。”
小施米德小心將木盒放到桌上,打開盒蓋。
盒內,一柄短刀靜靜臥在錦緞中。
短刀的劍鞘用黑色羊皮制成,沒有鑲嵌任何金銀珠寶。刀柄用的是魚皮,質感很好,但風格同樣樸素。
“真正的好刀用不著華貴的刀鞘,那些刀不過是裝飾品而已。”施米德老鐵匠拔出短刀,刀身遍布著流云似的花紋:“而這把刀不是。”
“這是……”溫特斯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
“沒錯,大馬士革鋼刀,撒拉森人的神兵。”施米德頗為自豪地說:“刀條是真正的烏茲鋼,我親手鍛造研磨,可惜只有一小塊。刀柄是鋼堡的手藝,用的是刺魟革和銀纏線。”
溫特斯拿起短刀把玩片刻,又放回木匣:“施米德先生,我們的生意還沒有做成。”
“和生意無關。”施米德爽朗大笑:“我哪天一死,這柄刀就要歸我的小兒子。他剛才冒犯了您,拿他將來的財產給您賠禮,也講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