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這個我真不能說了……”
“總之,你就當拿了第一。”
“不過是個千字100的合同,隨便一本精品都比這個管用。”
“寫下去。”
“一定要寫下去!”
“風風光光完本,新書直接投我。”
“明白了么,說話!!!”
“說啊!!!”
“知道了。”李言閉著眼睛笑著回話。
“……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了……你小子這種性格,不要說女朋友,連朋友都莫得了……”
“哦。”
“好了,滾去碼字吧,我的這些話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就沒了。”
“知道了。”
“多說一個字會死么?!掛了!!”
二十三公里外,創讀總部大廈三層的樓道里,李格非這才掛斷了電話。
氣呼呼地轉過身,正撞見了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比他還要壯,一張國字臉,怎么看都是一個莽夫,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李格非。
李格非怯怯一抖,慌張地頷首問好:“總編……”
“不怕他傳出去?”男人淡笑著走來,從兜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一邊點火一邊說道,“雖然短篇征文這種事沒多少人在意,但外面人聽說‘起航評審不公’,還是很樂意搞個熱搜出來的。”
“…………”李格非頓時滿頭冒汗。
媽的……怎么就這么寸……
在他面前吞云吐霧的,正是起航中文網男頻總編,泰山。
他從網站成立的第一天就站在這里,一直站到了現在。
好不夸張的說,現在10個組的主編,有一半都是他帶出來的。
“泰山”這個二十多年前就存在的花名,也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他,大概是這個星球上唯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了——
沒人比我更懂網文。
李格非縱使再資深,在泰山面前也自動縮成了小雞子。
“對不起總編……我還是不成熟……”
“算了,別想了。”泰山拍著李格非的肩膀眨了眨眼,“其實我覺得吧,你既然已經說了評審有問題,干嘛不說全了,這樣人家反而會亂猜。”
“……我怕他聽到以后過于激憤。”
“也對啊。”泰山掐著香煙長舒了一口,“誰能忍受編輯部內投第一,各方面數據都碾壓的作品,被一個作協專家一票否決呢。”
“艸。”李格非咬牙道,“評語還是‘狗屁不通的網絡鴉片’。”
“他媽的,我都來氣!”泰山叼著煙直接開罵,“我們出錢,我們評審,好吃好喝伺候著,給我來這個!!”
“唉……這幫完全沒跟上時代的老家伙,也就這點威風了吧。”
“別這么說,作協大多數老師都很開放的,而且越有本事的越開放。”泰山搖頭彈著灰說道,“就那一個人,就樊清峰一個人,沒作品沒本事,仗著他爹的遺風身居高位……你說說,文豪級的人物,怎么就能把兒子教得這么傻嗶呢?”
“不止是傻嗶,還變態。”李格非一邊罵一邊從泰山手里要了支煙,點過之后,干叼在嘴里接著茬罵道,“樊清峰這種人都不是孤芳自賞了,是他媽自己拉屎自己聞,如今看到市場和讀者都在咱們這邊,這可就坐不住了,拎上屎盆子就他媽搖旗吶喊起來了。”
一支煙的功夫,就變成李格非安慰起泰山了。
“煩吶……我當時都差點拍桌子。”泰山搖頭苦嘆道,“不過與主流文學加強交流是集團的戰略,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推。”
“要我說,座談可以,他們都想掙開會的錢,評審就算了。”李格非心癢難耐,雖知泰山必然有更高層級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再說了,就算是嚴肅文學向的征文,咱們的編輯審起來也完全沒問題,誰不是讀經典佳作長大的?可讓那幫人審網文,太荒謬了。”
“唉,反正這次是真給我惹生氣了。其它老師無所謂,唯獨這個樊清峰,集團再敢請他來,我就敢把他惡心走。”泰山這便掐了煙,擁著李格非朝辦公區走去,“對了,你手里還有買斷名額沒有?”
“沒了……”安西眼睛忽然一亮,丟煙問道,“你準備特批給野犬買斷合同??”
“噓噓噓……”泰山忙做出收聲的手勢,“資源寶貴,偷偷用,偷偷用。”
“無論如何……我代野犬謝謝總編了!”安西一個勁兒地激動點頭,“總編放心,他新書我一定盯好了,絕對不枉器重。”
“沒這么嚴重,只是不想因為我們這邊的失控,讓作者寒了心。”泰山繼而笑道,“順便告訴你,五組主編長江要移民了。”
“哦?說移就移?”
“也沒那么快,剛開始做資本調查之類的流程。”泰山瞇著眼笑道,“最近業績做漂亮點,其它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格非這才聽懂,瞪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提一個個人建議啊。”泰山拍著李格非抿嘴道,“最好別在一個作者身上消耗太多精力,我們的作者基數太大了,有時間精耕細作,不如多撒幾把種子出去,概率學,全是概率學。”
“是是是……”
當著泰山的面,李格非可斷然不敢說什么“九分緣分一分執著”了,只得暗自搖頭。
總編,確實沒人比你更懂網文。
但是今不比夕啊。
粗獷播種的時代已經過去,精耕細作的內卷已然來臨。
10個組,40多只編輯,我泡壺茶的功夫他們就把新人搶光了啊!
最后,就剩一堆老太監、老鴿子給我。
媽的,我安西的苦又有誰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