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書坐在窗前,神情悲戚,臉色頹敗,如秋天枯草,了無生機。骨瘦如柴,衣裳很不合身,只有肚腹那塊是隆起的。她不安地撫摸著肚子。
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像四十歲婦人。
林安半蹲著,耐心地跟她說著話。
“錦書,這兩位都是來幫助我們的。你別緊張。”
姜月絨神情一凜,她的肚子,六個月的胎兒也太大了些。幾乎跟足月的胎兒一般大了。而且,散發著妖氣,確實是妖胎。
可這個女人,是人。
沈落衡觀察了一陣,臉色也不大好看,思考良久,開口道:“夫人可有什么不適?”
陳錦書搖搖頭,不語。
林安摸摸她額頭,安慰道:“沒事的,你跟仙長說。”
陳錦書猶豫了一會,道:“每日困乏無力,夜里總是聽見孩子哭聲,說讓我救救他。”
“請容我一探。”沈落衡施法,陳錦書籠罩在一層金光之中。他二指并攏,在眼睛上移過。
這是天眼術。
待到光芒散盡,沈落衡緩緩睜眼,“我們出去說罷。”
回到前廳,林安神色焦急,看沈仙長的反應,夫人怕是不好。不管怎樣,他都會接受。
“是妖胎,不是尋常胎兒。而且,這妖胎不是實體,是未出世的孩子化成的妖靈。有人利用死胎的怨氣施法,將他變成妖靈。”沈落衡冷靜道,“這妖胎不是人體可以承受的,她會被吸干精氣而亡。現下夫人的性命不容樂觀,妖靈已經攫取她太多的養分。”
林安聽聞,悲傷地捂住眼睛,為什么,為什么他的妻子會惹上這樣的東西。孩子已經沒了。他言辭懇切,“沈仙長,我夫人還有救嗎?”
沈落衡瞟了他一眼,輕聲道:“有,除掉妖靈。但需要你夫人同意,并且她的身體很難再回到從前了,胎兒幾乎吸干了她的生機。”
林安強打起精神,嘆氣道:“只要能救夫人性命就好,讓她少受些苦。我一定會說服夫人放棄這個胎兒的。”
姜月絨插嘴道:“林夫人可有什么仇人?”
林安聞言有些不耐煩,道:“沒有。我夫人為人一向良善寬容,沒有……什么仇人。”
陷入沉默。
“師尊,我餓了。”
姜月絨突然冷冷道。
愛說不說,就煩你們這些支支吾吾的人,自己妻子都危在旦夕了,還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
林安摸陳錦書額頭時,手頓了頓,有點嫌惡的目光可沒逃過本座的火眼金睛。
“正討論重要事,你打什么岔。為師平日是這么教導你的。”沈落衡不悅道,“自己找吃的去。”
“哼。”姜月絨心道,咬你。
“都是林某安排不周……”
姜月絨起身走了。
身后個長相清麗的女使跟著她,剛開了口,“姑娘。”
“別跟著我。”姜月絨語氣不善,“我自己走走。”
憋著一口氣,她的情緒被沈落衡影響,吃飯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
生氣。
餓。
腳步越走越快,不知覺兩條腿把她帶到一處花叢中的房舍。栽種著大朵大朵的月季花,爭相怒放,美不勝收。
印象里在哪兒見過這么美的月季。
屋舍是木頭堆砌的,安靜幽深。二樓走廊上有個女人,正在撫月琴,修長的手指如同在撩撥心事。
琴聲哀怨婉轉,滿懷的愁腸思念無處抒發,低低的吟唱著不知名的曲子。
“我盼君心似我心,君卻早已有佳人在側,惹我錯付情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