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最近在旬臺縣修整,燕飛羽最近穿的都不是軍服,而是更類似在京都的穿著,帶頭走過來,臉上蒙的嚴嚴實實,露出的眉眼間擰著能夾死蒼蠅的弧度。
這弧度卻不是因為擔憂營中將士,而是……
燕飛羽的眼睛時不時掃過周圍那些營帳,就連掀起的白布邊角即將碰到他身上都要躲一躲,更不要說和那些醫官有什么身體接觸了,那完全不可能。
柯雪不意外的注意到緊鎖的眉頭下那抹嫌惡,表情平靜的毫無波動。
說實話,燕飛羽能親自過來都已經令她萬分驚訝了。
“見過殿下。”不管心里想著什么,柯雪都乖乖行了禮看到就站在她身邊的醫官,燕飛羽不動神色,但站的恨不得離他們八丈遠。
柯雪假裝什么都看不到,繼續道:“臣多謝殿下相信文開出的藥方,但眼下病情有變,還請殿下允許醫官換藥。”
話一出口,語氣平平靜靜,內容卻是夾槍帶棒,別說燕飛羽了,就連屬官都一個個看過來。
你說說這好好個人怎么就這么不會看人臉色呢?
這說的什么玩意?好像是秦王殿下壓著不讓他們換藥似的!
燕飛羽臉色非常難看,柯雪就保持著那行禮的姿勢站在遠處,想著反正臉上蒙了布,那她一時注意不到那黑漆漆的模樣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那便換藥,醫官有手有腳,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連折子都不會上了?”
就等著這句話呢!
柯雪接著道:“臣方才聽醫官說幾日前便遞上過請求換藥的折子……”
站在一邊的副將丁云一向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此刻卻是抬頭驚奇的看了柯雪一眼。
這在朝堂上表現得圓滑老練的裴子實,眼下著實是夠杠!
那折子去了哪?
燕飛羽身后一個叫呂山的文官表情一僵,遞到秦王殿下手里的折子向來是經過他的手歸類,不巧,這申請換藥的折子他還真就有點印象。
好像……確實是自打送進去之后就沒見拿出來過。
這話能說嗎?那必然是不能說、不能說誒!
燕飛羽被氣得要命,看著柯雪的眼光越發不善,如果硬要說出個詞來形容,那看著柯雪的眼神就像看著案板上的肉。
待燕飛羽在營地晃悠一圈,彰顯他愛護將士仁義的名聲,便打道回府了。
柯雪瞧著那一行人的背影,琢磨這得尋個時間去問問丁云接下來行軍的計劃安排,還得旁敲側擊些燕飛羽的打算,不然這五萬人熱熱鬧鬧的跑到趙氏領地,說是增援,趙氏會怎么想怎么做,可都是說不準的。
得早做打算。
晚上,柯雪總算批完了滿桌的折子,伸個懶腰往外看,秋夜的天空,十分晴朗。滿天的星斗,在黛藍色的天幕上互相擁擠,眨著眼睛,好像在悄悄地議論著什么有趣的事兒,這樣的美景讓她的心情也好上三分。
再看對面的桌案空蕩蕩,陸勛早就處理完公文下值了,眼下這會兒屋子里只有她一個,難免冷清,卻也更自在些。
微風拂過,桌上燭影微顫,柯雪的目光落在燭臺上,下一秒再抬頭,暗衛阿九已經站在眼前。
她不覺意外,只奇怪今天會有什么大消息,才會讓阿九親自出來把信送到她手上。
平時一向是放在桌上便走,跟在她身邊的暗衛總是要來回跑,她有好些時日沒見到阿九了。
“今天怎么出來了?是京都又出大事了?還是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