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捅出去,這第一個知道的卻不是東籬帝或者太后,而是一直追查此事的三皇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旦出現一條裂縫,如果集中全力去深挖,絕對能挖到底。
不論是柯雪還是燕萱,十年前的太清門事變對她們來說都只是冷冰冰寫在紙面上的情報,區別頂多是一個吃瓜之余考慮天下大勢,另一個借機擺脫陛下賜婚聯姻的命運。
但是對燕洛宣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先接到的第一份情報是當年事情的真相。
不等他做出什么反應,暗衛便遞上了第二份剛到手的情報。
這是只有他調查到的東西。
……
不管是東籬帝還是昭王都是太后所生,真真正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當年的昭王府上上下下并不是全死絕了,事發時昭王嫡子才不到十歲,懵懵懂懂只知道玩的年紀,怎么可能摻和進什么謀反之類的事里?更何況這孩子還是昭王的獨苗。
兄弟相殘,太后不忍,大病一場,病還沒好便聽了昭王府上下全部問斬的消息,便拖著病體不論如何也要保下這金貴的小世子。
當晚便和東籬帝大吵了一架,最后還是把孩子接到自己身邊教養,免了他和他母親一道血濺法場的命運。
但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孩子還是知道了自家出現的慘禍,刺激太大一場大病后便把從前的記憶忘了個徹底。
也正是因為留下這個孩子,東籬帝和太后徹底離心,自太清門事變后連逢年過節也不怎么去看望太后,母子倆這十年過的竟是仿佛陌生人般。
燕洛宣捏著情報的手攥的死緊,把紙都捏出了褶皺,另一只隱藏在袖子里的手卻是連指尖都在抖。
他的臉色慘白,眼睛里皆是震驚與痛楚,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恍惚。
他便是自小在太后身邊長大。
他便是沒有十歲之前的記憶。
……
若是沒有第一份情報,他看到第二份便會理解父皇為什么從小厭惡自己。
若是沒有第二份情報,他便會單純的把第一份當做一個故事來聽聽,到底是誰謀反與他何干?
但偏偏、偏偏是兩分情報幾乎一同被送來!
幾乎在一瞬間,他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血液像凝固了一般,渾身沒了力氣。
再捏著那張紙,眼神一陣恍惚,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掙扎著從被封鎖的記憶深處破土而出。
痛、頭痛欲裂……他想抓住那從腦子里飛速劃過的東西,卻是越想抓住便越是失去。
“為……為什么?為什么要是這樣?”
沒有回答,幾近崩潰的聲音在空蕩的云瓊殿里回響。
沉默著,暗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悄退出了房間,只剩下房間中頹然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青年姣好的面容一剎那間絕望的扭曲,狠狠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揮落到地上,因為用力過猛發冠都變得歪歪斜斜,最后支撐不住從頭上掉落。
現在徹底變成了披頭散發,再不復最初那幾乎能讓山川失色到近乎明艷的俊朗。一滴滴透明的淚珠墜落在地上,在寂靜的空間里發出輕輕的回響。
“呵……”
“哈哈……哈哈!!沒想到真相便是如此……哈!便是如此嗎?怪不得他自小厭惡我厭惡到恨不得我去死!”
男子墨色的瞳仁剎那間變的赤紅。眼眶里透明的液體好像是血淚一般,欲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