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人的怨恨是針對萬域皇室,或者準確來講是針對她的父皇,卻沒想到結果是如此的出乎意料,這股惡意的對象竟是她的母后。
能有資格去恨她母后的人,身份必然不可能只是個楊府管家如此簡單,也許這也能解釋為何她在楊府的地位如此特殊。
十幾年前的老黃歷,即使她功課做得足那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全調得出來的。
萬域國都長安人、世家貴女至少也是個新晉官家的千金、單名為“靜”……
這倒是讓她想起個人。
萬域后宮中的一位嬪妃,梁丞相的女兒,后來被封為貴妃的那位——靜妃。
心思電轉,時間也才過去短短的一瞬,押著她的家丁毫不留情的推了她一把,那力道可不輕,她無聲的呲牙咧嘴,不確定被推到的肩膀有沒有青紫一片。
誰說家丁傻?家丁最會看人臉色。她不得管家喜愛,這些家伙便也跟著狗仗人勢。
但這種事計較不得,就類比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
話是這么說,但是也不是叫人忍下吃過的虧,而是換種方式,比如你可以向狗的主人索要賠償。
柯雪是那種平白被罵的人嗎?
尤其還是被罵媽。
“我當是誰,也怪你實在沒什么存在感,我想了如此久才對上號。”她笑意吟吟,端的是兵不刃血的風姿,但你要是真被這副外表迷惑那下場一定凄慘,“真沒想到昔日梁丞相家的女兒竟然還活著,而且跑到塢城楊府來做管家,若梁丞相的在天之靈能看見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想來一定會為有梁夫人你這般出息的女兒深感欣慰。”
一口一個梁夫人,這么叫一點問題也沒有。雖然萬域亡國,但是她父皇死之前可沒有將“靜妃”打入冷宮。
深感欣慰?
梁靜的表情直接僵在臉上。
當年長安城被叛軍包圍,梁丞相寧死不屈,整個梁府都沒能逃過一劫,叛軍燒殺擄掠,雖然未能親眼目睹那場慘案,但光是聽說便能想象當時慘狀。
而十幾年后的現在,她卻做了楊府管家,表面光鮮的楊府內里有多骯臟沒人比她更清楚,就連三爺這樣荒唐的人做的那些“名揚千里”的事擱在楊府里邊根本不算什么。
楊府有多惡心,做了多少惡事,她就做了多少惡事的幫兇!
這對她來說何其諷刺?
帶頭走在前邊的梁靜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近乎惡狠狠的瞪著柯雪。
身后押著柯雪的家丁不得不跟著停下。
柯雪注意到她的眼眶泛紅。
“牙尖嘴利的孽種有何臉面說我?你自己還不是茍延殘喘?我聽你那朋友說你姓什么?姓裴?一個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的孽種有什么資格說我?”
話里頭的惡意濃烈到難以掩藏,扭曲的表情讓從沒見過靜管家這般模樣的家丁都下意識的抖一抖。
她一步步逼近,在柯雪此刻本就處于弱勢的情況下帶來越來越重的壓迫感。
可惜她的氣勢再強,也比不過做了十來年帝王的東籬帝。這般的恐嚇還不足以嚇到柯雪。
柯雪驀然笑了,不為她的諷刺而憤怒,只搖頭道:“若我是孽種,那你又是什么?又能好到哪去?我是茍延殘喘,那你難道就不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