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執抬眸:“你倒是理智,但不是出于本心,對么?哪怕你任用此人,心里還是會有疙瘩,那人的能力擺在那里,但他越是能耐,你心里的厭惡就會越深。”
玉子歸沉默了,確實如此。
鳳執看著門外:“你的想法并不錯,這就是人性和人心,但是這是朝堂啊,人心最復雜、欲望最強烈的地方,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殺人不見血,哪怕是你覺得很仁善的人,也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舉起屠刀,所以,何謂面善?又何謂討厭?”
“譬如眼下,封家對陛下有利,可鞏固皇位,而封家想要獲得權勢,自然會為陛下盡心盡力,相互利用,并無不可。”
“為君者御下,不該以自己的喜惡為標準,但任何人都改如此,把喜惡擺在前頭,就會看不清局勢,更談不上利弊,都被遮蓋了。”
玉子歸醍醐灌頂,瞬間茅塞頓開:“在下多謝姑娘指點。”
人很容易鉆死胡同,有些道理看似簡單,可沒人指點,終身都不一定悟得出來。
鳳執歪頭:“說起來,云雙真該感謝我,難得拾到這么一顆明珠,最后竟然讓她撿了便宜。”
玉子歸失笑:“姑娘您可別取笑在下了。”
鳳執喝了口茶:“回去吧,待久了讓人懷疑。”
玉子歸起身:“在下告退。”
等他轉身,鳳執突然喊住他:“玉大人。”
玉子歸轉過身來,鳳執端坐,目光清明的看著他:“官場難測,人心易變,別把現在的自己弄丟了。”
明明是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姑娘,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歷盡千帆的智者,他深深彎腰一禮:“在下定銘刻于心。”
朝中局勢變化萬千,終于先太子被送入了皇陵,劉國棟被查出謀害三皇子,斬首示眾,劉家直接被褫奪國公封號,流放千里。
梁家算是比較好的,梁太尉知道自己無力回天,當機立斷,送上自己手中掌握的一些人的罪證,將功補過,自斷一臂,勉強算是保住了梁家。
師策那廝可不覺得梁家做出多大貢獻,在他看來,勢力啊,罪證啊,都是虛的,只有錢財那才叫實際,于是想方設法從鳳執這里摳了些消息過去,直接用罪證查封了梁家的幾處莊子還有賭莊。
那些賭莊雖然是梁家的產業,卻沒有掛在梁家的名下,而且罪證也不是假的。
梁家眼下在朝中地位搖搖欲墜,根本不敢有動作,只能破財擋在了。
逮著一只不吭聲的羊,死命的薅羊毛,這點兒師策絕對是學到了鳳執的精髓了,以前她就這么干的,不然她哪兒來那么多錢?
薅羊毛這種事兒,屢試不爽,而且越薅越起勁兒。
朝中的事情,前前后后安頓了兩個月,夏初之時,才終于定下新帝登基的日子。
莊王登基之后,稱仁德帝,畢竟他可是打著為國為民的名義奪的位,這稱號自然也不同。
確定了登基的日子,仁德帝就下令莊王府的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不日就可以全部搬入皇宮。
“主子,咱們不收拾東西?”
鳳執搖頭:“不用了,這里住得挺好的,暫時不去皇宮。”
那地兒對其他人而言是夢寐以求富貴榮華,對鳳執來說,那是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