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官員,身上穿著一襲緋色官袍,姓岑,是正五品的禮部郎中。
此人出身奉安城有名的望族岑家,從前朝到大靖,岑家共出了三妃兩后,一公三侯。
他們一向以儒家正統自居,極力維護男權,認為女子當柔順,應嚴格遵守男主外女主內的生存規則。
像顧汐寧這種以女子之身,卻不安閨閣之道,跑出去馳騁疆場,還成為一方統帥的人,他們十分看不慣。
當然,以顧汐寧如今的名望,還有皇帝對她的寵信,這種不滿在明面上他們是不能表達出來的。
“哦,是這樣,岑大人,今年二月份邊關傳捷報回來的時候,顧將軍就跟著發了一封私信回來請假,說想于清明回來給顧侯爺上柱香。
此乃再正常不過的人倫常情,父皇自然不會不允,因是顧將軍的私事,就沒通知禮部。”
顧汐寧尚未來得及答話,謝瑾澈就先一步接過了話頭。
“原來如此,西境戰事已了,顧將軍趨著清明請假回京祭父,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顧將軍,你既是因私事歸京,就該低調行事,卻為何讓太子殿下為了等你一人,而差點延誤最佳祭祀時辰?
還是說顧將軍覺得自己打了這么大的勝仗,就恃功自傲,認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理所應當?”
岑大人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將火力集中到顧汐寧身上,一臉聲色皆厲的盯著她質問。
他此言一出,顧四和顧承澤忍不住朝他怒目而視,傅大人則聽得微微呆了一呆,謝瑾澈的眉頭更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岑大人什么意思?是在意指他公私不分?還是純看汐娘不順眼,存心找她的麻煩?
不過不待他開口,顧汐寧已經走到岑大人面前,笑瞇瞇的看著他:“岑大人剛才是在說我恃功自傲?”
“不錯......”他剛吐出這兩個字,便見一只拳頭在眼前放大,緊接著他的身體就飛了起來。
“一言不合,就毆打朝廷官員,這才叫恃功自傲,懂嗎?當然,我這不是藐視國法君威,而是在配合岑大人你的言行。
你身為禮部郎中,說話卻完全不問緣由,一味信口雌黃,這樣走出去丟的可是陛下和朝庭的臉。
我知道你們岑家人的德性,頑固迂腐,最是不喜女子拋頭露面,而我的出現,就像根插在你們心頭的刺,時刻恨不得除而快之,但你得找對方法啊岑大人,像現在這般胡言亂語起得了什么作用。
讓我猜猜,是什么讓素來以謀定而后動稱著的岑家人行事如此大失水準,嗯,大概是因看見我安然歸來而感到不安吧?
如果我沒記錯,此次西境大戰的糧草調撥,就有你岑家一份,這一次戰事打的那么艱難,原因你應該知道吧?
你岑家與周家沆瀣一氣,這些年都做了什么污糟事,自己心里清楚,我還沒去找你們算賬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怎么,就憑你,也想和我扳手腕?”
岑大人砰的一聲落在數米外的草地上,顧汐寧亦步亦隨的跟了過來。
但見她背負著雙手,彎著腰,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盯著岑大人開口道。
“你,你......”羞怒攻心的岑大人眼前一黑,生生被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