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周羨同陳縣令,也一同走了進來,他搖了搖扇子,插話道,“會是拐杖或者武者使用的木棍么?”
池時頭也沒有抬,“不是。極有可能是竹子。拐杖下頭尖,戳上去是一個圓點;我剛才夾斷的那種木棍,戳在人身上,是圓,而不是環。”
“竹子就不一樣了,中間是往下凹的。這個大小,我瞧著,應該是吹火筒,或者是竹掃帚的柄之類的。”湖湘之地,竹制品很多,隨處可見。
站在一旁的陳縣令聽著,驚訝地睜圓了他的綠豆眼,他看了一眼池惑,又看了一眼池時。這都是姓池的,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池惑也驗了尸體,可他說的,遠沒有池時詳細。
池時并沒有理會旁人所想,又走到了第二具尸體旁,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即便是死了,從她眉心那深得能夠夾死蚊子的皺紋,還有厲害的三角眼,也能夠看得出,這個人不是個善茬兒。
“第二位在祐海頗有名氣,大家都管她叫秀夫人。秀夫人以前年輕的時候,便守了寡,拉扯著兩個兒子長大。這兩個兒子都十分的爭氣,中了秀才,是城中人人尊敬地教書夫子。”
“秀夫人自己也當夫子,教女德,在她住的那個巷子口,還立著她的貞潔牌坊。秀夫人被人發現,吊死在迎春橋。”
池時看了看秀夫人的脖子,又看了看她的手指,接著池惑的話道,“她是被人勒死的。掙扎的很厲害,手指甲斷掉了,里頭有血痂,她抓傷了兇手。不光如此,她的脖子上也有抓痕。”
“她不想死,很用力的扯脖子上的麻繩。”
池惑點了點頭,一開始的趙仵作,并沒有發現。但是他跟在祖父身邊學了這么多年,這么明顯的傷痕,沒有理由會看錯。
“這第三個……”池惑說著,有些不忍,聲音都低沉了幾分,“這第三個,是個孩子。”
池時眸色微沉,準備掀開白布的手頓了頓,又將這布掀開了來。這尸體比之前的幾個,都有可怖許多,孩子的整個臉,都發青發黑,嘴唇發紫,一看便是中了毒。
“這孩子名叫李得寶,李員外老來得子,所以給取了這個名字,叫做得寶。”
池時循著聲朝著門口看去,只見那張捕頭,走了進來,他說著,低下了頭,緊了緊拳頭,“李得寶是我的親外甥。那是一個晌午,我阿姐在歇晌的時候,他從后門跑出來玩耍。”
“玩得口渴了,小廝便回去給他取水喝,就這么眨眼的功夫,再回來,他就倒在了家門口。不知道是誰,拿著放了砒霜的糖水,給他喝。”
池時看著那張捕頭,無語地說道,“你臉上的疤痕,翹起來了,重新貼一貼。”
張捕頭一愣,伸手摸了過去,慌忙的將那疤痕使勁地按了按,“大人生得和氣,我若是不兇煞些,怕鎮不住場子。”
池時哦了一聲,同周羨兩個人四只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陳縣令。
謊言!什么生得和氣,分明就是陳縣令實在是生得太不嚴肅了,來告狀的人,十個有九個忍不住哈哈哈,另外一個憋不住話,大喊王八羔子,咆哮公堂吧!
被池時這么一打岔,張捕頭地悲慟少了幾分,他看向了第八位死者,有些復雜的說道,“池仵作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那人名叫醇娘,是錦繡閣的大師傅,擅長繡貓蝶。”
他說著,頓了頓,“繡樓里的人說,醇娘來縣衙,是有要事,要稟告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