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婆子有些尷尬,不過她是個很嚴肅的人,很少把自己情緒表現在臉上。
這世間女子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一般重要,是關乎女人一輩子的大事。
“相看的是哪兒戶人家?”
雁婆子心里還有一些小小的遺憾,羅大丫要是嫁人了,以后可就不能和她學繡技了。
羅大丫搖搖頭,故作害羞的小聲道:“不知,我都聽爹娘的,爹娘對我一直都是極好的,肯定會給我尋一個好人家。只是……”
羅大丫臉上出現了幾分焦慮和不舍。
“只是我舍不得娘和爹,以前一直傻乎乎的,只會給爹娘惹麻煩。現在終于腦子清明了,還沒在爹娘身邊盡孝,就要嫁人,實在是不孝。”
雁婆子覺得自己喜歡羅大丫這孩子不是沒道理的,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女子總是要嫁人,看著你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你爹娘也就放心了。”
“師父說的是。”
雖然雁婆子幾次強調不讓羅大丫叫自己師父,但羅大丫卻一直堅持,后來雁婆子也就不說了,算是默認。
主要是李母管雁母叫嬸子,羅大丫只能稱呼雁母為奶奶,‘奶奶’這兩個字羅大丫實在是叫不出口,這不是亂了輩分嘛!
羅大丫的心情,就像是這八月的天一般煩悶,李母對她的親事越來越上心,已經開始為她準備嫁妝了,就連悶聲不吭的羅老二都開始親自動手打柜子木桶之類的家什給大丫做陪嫁之用。
李母的心情越好,羅大丫的心情就越加的沉重。
陰雨綿綿,遠處的山都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羅大丫在李母那里套了好久的話,才知道正在給她相看的人家姓錢,那后生是錢家村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兒子,據說那錢家良田幾十畝,家業頗豐,卻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嫁過去以后絕對是吃穿不愁。
可羅大丫想要的自然不是這些,不然上輩子本是富貴加身,何須抑郁成疾。
羅大披著蓑衣走進雁家的院子,只見雁母正站在左邊的門口巴望著,隔壁朗朗的讀書聲被雨聲掩蓋,羅大丫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扇緊閉的窗子,向雁母走去。
“這么大的雨,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今天師父要教我新針法,我怎能不來?”
羅大丫脫下蓑衣,看著腳上已經濕透的布鞋,臉上一陣為難。
這可是她唯一的鞋子。
“你穿這雙。”
見雁母手里拿著一雙簇新的繡花鞋,做工十分精巧,鞋頭繡這雙色并蒂蓮,栩栩如生,美輪美奐。
羅大丫第一眼看見這雙繡花鞋就心生喜愛,卻連忙推脫。
“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這雙鞋就是放在宮里,要是再鑲兩顆南珠,也是頂好的物件了。放在羅河村這種地方,估計都能當寶貝了。
“你既然稱我一聲師父,我還沒給過你禮物,這雙鞋就算是師父給你的禮物。”
雁母見羅大丫看到這雙鞋子時,眼睛都沒移開一下,就知道她這是喜歡了。
羅大丫一怔,大喜過望,連忙跪下給雁母磕頭。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