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村。
直通京城的運河大堤上。
“大河向東流啊!
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
高踞馬車上的楊豐,一邊擂鼓一邊嚎叫著。
“呦啦嘿~吆嘿~吆哇嘿……”
在他周圍是整齊的伴奏聲。
不過這是人家的纖夫號子,并不是有意為他伴奏的。
拉纖和軍隊一樣需要號令,甚至比這時候的軍隊更整齊,所有人的步伐必須保持同樣節奏,只有這樣才能整齊用力,同樣也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們身后的船航向穩定。而他們喊的號子,就是他們行動時候的號令,在這種號令和日復一日形成的本能下,就連他們的步伐都能始終保持一致。
恍如機械。
只不過此時這些纖夫們并不是拉著沉重的運糧船,而是為那些士兵推著一輛輛戰車。
巨大的偏廂車。
小型的輕車,更加輕便的炮車。
在他們的整齊步伐中,一刻不停向前。
在這片完全被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里,一輛輛戰車就這樣沿著大堤組成一道移動的城墻,而在這道城墻周圍是無數隨行者。這些破衣爛衫的最底層窮人們匯聚成一片席卷向前的洪流,不斷吞噬雪的白色,不少人甚至在大堤內積雪的冰面上行走著,這個季節這條帝國的大動脈完全冰封成一條大路。
在后面還跟著大批挑夫,他們肩上擔著鍋碗瓢盆……
好吧,這是后勤隊。
從尹兒灣到張家灣,目前這種路況需要走至少三天時間,而且從張家灣到京城依舊還得一天時間,哪怕沒有意外,他們也得四天才能到達京城見到皇帝。
這一路上當然得確保后勤供應。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
該出手時就出手哇。
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
楊豐繼續嚎叫。
不過就在這時候前面的人卻突然停下了。
在他們前面的楊村驛,數百名官兵已經阻擋了道路,一個個拿著刀槍三眼銃之類,跟在一個綠袍子的官員后面亂糟糟聚集著……
只能是聚集。
難不成他們那還算列陣?
“大膽刁民,想造反嗎?”
官員背著手,仿佛平日一般威嚴的怒喝一聲。
楊豐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緊接著他向后一招手,伴著士兵們的哄笑聲,六輛輕車從左右直接并排向前,然后在他前方落下,六門弗朗機的炮口從盾墻伸出,用蠻橫的姿態對準了官員和士兵,盾墻后面一個個炮手拎著點火桿,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們。對面那名官員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后面那些官兵也同樣驚慌的面面相覷,幾個拿著三眼銃的悄然垂下手中寒酸的武器,甚至開始有人往后看時刻準備著逃跑。
楊豐歪著頭摳了摳耳朵。
“這位官老爺,你剛才說什么?”
他一臉純潔地問道。
“大,大膽刁,刁民,你可知煽動民變乃是死罪?”
官員哆哆嗦嗦地說道。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