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夏夜長手中含光劍向天空一指,霞光萬道傾射天下,甚至刺破了山巔積云,山下人同樣能感受到這股異象,紛紛抬頭望去。
而云海沉浮的那輪大日,也化為滿天的流彩沒入了含光劍中,含光劍刃躍閃著金色的光雷,毀天滅地的威勢蘊藏其中。
“仙山云海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云,四海八荒有吾一劍,萬古千愁凌越天下...”
“灼陽空明—滅!”
伴隨著話音落下,夏夜長閉上了眼,手中含光劍猛地揮下,天穹如被拉低,無上烈陽向韓秀琛斬落而去。
韓秀琛抬頭看著這蘊含著氣運之道的一劍,山頂的風雪早已蒸發于無,只余下光暗二色對立。
接著他將承影劍橫在胸前,再緩緩舉過頭頂,那清澈的眸中倒映著金色的陽火,但卻不閃不避,面色淡定且輕松,朗聲大笑道:
“日出東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戀紅塵,辭別再無相見日,唯有平淡是真情,盤劍十五年,得此天下一劍,然得為天下而用,師尊,且試弟子一劍。”
“此劍無名,亦名天下。”
承影劍迎空上挑,下一瞬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那一秒,宋植只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光暗交織的虛無地帶,漆黑的世界和漫天的光點糅雜在一起,如身處一片浩瀚的星河宇宙之中,但很快這種感受便消散無蹤,天空澄澈萬里,而夏夜長和韓秀琛也已經重新落回了道臺。
夏夜長的含光劍刺入地面,死死的盯著韓秀琛,抿著嘴沒有開口,而韓秀琛只是隨意的站著,靜靜的與他對視。
定仙山向北的丘陵中,冥狩宴行神和數位氏族酋長齊聚在帳外,看向了定仙山的方向,方才劍光刺破云霞,天地驟然大亮,自然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夏老兒在與何人交戰?”宴行神掐著胡子,褐色的鷹眼里盡是疑惑。
他的身邊,有酋長問道:“這動靜...怕是與他相差不遠的人物,夏夜長成名已久,誰會找他過招?”
“嘖,不要是那人就好了...”宴行神想到了什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乎是在忌憚什么。
直到將口中鮮血咽入喉嚨,夏夜長才重新拾起了含光劍。
此劍二人動用氣運之道相碰,令他沒想到的是,落入了下風的居然是自己,方才那一剎那,他只感覺自己無上無涯的陽氣居然被層層包裹,如被一頭巨龍吞入胃中難以施展,不得已只好主動變招避開糾纏。
夏夜長看向了韓秀琛的承影劍,眼中露出了深思。
要知道韓秀琛廢了修為斷了靈根,本就是凡人之軀,他方才所施展的招式,全是借用承影劍而化的劍氣,如影無形,但卻能隱隱壓住自己的日輪,簡直不可思議。
“師尊,您現在該明白,‘天下’功法是如何秉承氣運了么。”韓秀琛立在原地,說道。
夏夜長沒有回話,因為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弟子了,他的強大,似乎有些違背常理。
“師尊,你的修為不如以前了。”韓秀琛突然開口,這話一出,夏夜長的面色微微一變,但卻沒有打斷韓秀琛,等他繼續說下去。
韓秀琛搖頭道:“王道劍雖然能借氣運之力,但也被此所禁錮,當天下的氣勢跌宕,境界隨之起伏自是定數,師尊,此時跳脫,還來得及。”
夏夜長聞言冷笑一聲,韓秀琛說的話確實是他目前的處境,但他的驕傲,不允許有人用這種口吻對他說話,尤其是對自己的劍道。
“夏歸,不...老夫想必該叫你一聲韓秀琛了。”夏夜長終于開口,看向了他手中的承影劍,慢慢說道:
“三式劍招已過二,若你沒有更好的路子,這劍你們還是帶不走。”
頓了頓,夏夜長瞇起眼睛道:“即便是劍道圣胎,如此燃燒心火精血,也差不多該到極限了,你還有一式的余力么?”
韓秀琛沒有回話,而是突然掉頭看向宋植,清澈的眸子中再無那些莫名的情愫,而是十分誠懇認真,緩緩說道:
“宋姑娘,跳脫天地桎梏,才能登天而上,這天外有天,若你終有一天要面對那個東西,記得...切莫入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