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聲聽到登樓境三個字,心想果然如此。
老人又喝了口酒,繼續說道“老夫的登樓境和世間其他的登樓境不一樣,算是和劍士一脈有些關系,老夫也并非只是一輩子便只能在此境逗留了,只是老夫走過了山河,走過了妖土,去了佛土,也不曾抓到半分東西,這才想著回到洛陽城。”
“你只怕也想不到,老夫本來就是個洛陽人。”
老人轉過頭看了一眼程雨聲,笑道“老夫并未收過徒弟,以后這一身本事,只看你能繼承幾分。”
有一個登樓境的師長教導該是多么有幸的一件事,要知道,即便是李小雪,教導她練劍的李昌谷也不過是半只腳邁進春秋的劍士而已。
程雨聲想了想,輕聲問道“師伯準備在洛陽城待多久”
老人喝著酒,笑道“最少五十年,至于五十年后,會不會想著再到處去走走,也說不準,不過怕是難了,師伯這輩子去了太多地方,除去劍山沒去過,沉斜山不屑去,其余地方還真是一處不剩。”
百年光陰都用來四處游歷了,自然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個夠。
程雨聲陪著老人走過一段長街,又問道“師父說您老人家用刀天底下第一,世間無雙,假不假”
老人喝了口酒,笑道“若是單說用刀,自然不假。”
見老人一直酒不離口,程雨聲不由得關懷道“酒喝太多,還是傷身,師伯少喝些。”
老人罕見的一臉鄭重的說道“喝得萬斤酒,便有膽氣殺得天上人”
天上有人,云端高坐的便是一位位圣人。
程雨聲愁眉苦臉的,“師伯,這世上哪有登樓境修士就殺滄海境的”
老人喝著酒,這次是笑著開口,“所以萬斤酒沒喝完,膽氣不足,殺不得天上人。”
程雨聲啞口無言,再不知道說什么。
兩人繼續閑聊,老人說了很多自家師父的事情,這便讓程雨聲已經深信不疑他就是自己師伯的事情,心中再無疑惑。
就在這兩人一路閑談要前往程府的同時,天上有一劍激射而來
劍氣滾滾,凌厲無比。
有個灰衣中年男人,在長街上接住那柄鐵劍,看著這邊,好似隨意的揮出一劍,儀態萬千,劍意充沛,劍氣凌厲。
在洛陽城,出劍能有如此威勢的,除去那位久居摘星樓的李昌谷,只怕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程雨聲剛張了張嘴,才喊了昌谷先生四個字,便看到自己師伯一步跨出,手中短刀瞬間出鞘,一股磅礴無匹的刀氣瞬間撕裂長街,僅僅是片刻,李昌谷便皺眉倒退數十丈,仍舊是沒能完全避開這一刀。
刀氣席卷到了李昌谷身前,李昌谷再出一劍,堪堪攔下,但在長街上仍舊是滑出去很遠。
從未有人在洛陽城里,能讓李昌谷如此狼狽過。
只是即便不敵,李昌谷氣態依舊,一身灰色衣衫被風吹拂,顯得整個人都出彩不已。
洛陽城好似發生了一場地動。
附近的房屋上掉下好些灰塵。
長街更是被撕裂出來一道溝壑。
可不管是刑部還是附近的平民百姓,都沒有任何一人出現在這邊。
老人喝了口酒,短刀歸鞘。
看著李昌谷,老人眼里欣賞的情緒占了一大半,“再給你二十年,便可以和老夫一戰了。”
李昌谷僅僅是以出竅神游下樓出劍,威勢自然不如全盛出手,可即便是如此,老人也能知道,即便是鼎盛狀態的李昌谷站在他面前對他出劍,仍舊不敵。
李昌谷笑了笑,收劍回鞘,懸掛腰間,如此來看,也都不太像是一個劍士,讀書人的風采居多,來到老人身前不遠處,李昌谷問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為何來洛陽城”
一位登樓境的修士,不管是不是在三教之內,但既然是出現在洛陽城,且不明身份,他李昌谷便要來見見,至于為何出劍,那還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